第65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本来酒店内的人,见这斗笠女子,瞬息之间,连败两名好手,都惊讶于她武功之强,还在寻思,这是哪家高人调教出来的。
哪曾想,又蹦出一个“俊美郎君”,拦住其去路,一时间都是饶有兴趣,看着二人,猜想着事态,将要如何发展。
只要是人,都喜看热闹,江湖中人更是概莫如是。就说现在赶来徐州的,固然有想要成为天下第一,但也不乏蔡龙这种,只想见见高手过招的“追星族”。
顾朝辞也在寻思,这女子到底是何人?长得挺美,口气大的没边!
他先前以为是有“铁掌莲花”之称的裘千尺,可见这女子,出手轻灵快捷,绝非“铁掌功”一路,自然就否掉了。
虽然心中也有个人选,但那人应在终南山古墓才是,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也是颇为好奇,但他已然看出,此女口气虽大,但武功与现在的穆念慈,也差不了多少,遂也很是放心。
故而看见穆念慈窜出,与这女子打机锋,也并未阻拦。毕竟她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跟着自己一路打打杀杀,如今她能有玩的兴致,自己保驾护航就行。
斗笠女子与穆念慈相距也就六尺,凝视对方有顷,她因所处环境,从小练就出得目力,惊人之极,见对方耳垂上竟有耳孔,再细看她喉结,心下已明,对方与自己同为女子,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是不服吗?”
穆念慈是一副从不惹事的性格,今天大反常态,明显是要为情郎出气。见她盯着自己猛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想必看出自己女儿身来,不过她也不在意,眉头一挑,甚是悠然道:“自然不服!
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凭什么,说人是狗熊杂耍!?”
斗笠女子缓缓道:“他们见识浅薄,哪知道什么是高手!随便听人两句,就瞎传,所谓江湖流言,就是这样来的!
那什么‘辣手书生’顾朝辞,必然是吹出来的,他倘若只有二十岁,如何会有那等本事?他要有姑……公子这副身手,我也认他,不是狗熊杂耍!
不过,本姑娘若是哪天碰上他,总得拆穿这江湖骗子的一手鬼把戏,定让他好看!”
她最后这话,说的很有气势,仿佛“辣手书生”,若敢出现在她面前,她定然能让对方做人一样。
穆念慈此时心下益怒,呵呵一笑道:“原来你也不认识顾朝辞啊?
可依我看,就凭伱这点微末功夫,想让他好看,恐怕也是大放厥词!”
这斗笠女子很有脾性,是个顺毛驴,虽见穆念慈身法灵巧,显然武功不弱,可见她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自己,又岂能按耐得住?
登时冷哼一声,手臂一挥,一掌击出,劲急快捷,直拍穆念慈胸口。
穆念慈不闪不避,翻手也是一掌迎上,只听“啵”的一声,两人掌力冲击之下,同时退了数步,以做卸力。
穆念慈所修“阉割版九阳神功”,那是洪七公特意针对她,所改进的。就仿佛王重阳、洪七公两位武学大宗师,为她一人量身定做一般。内力积蓄之法,虽远远不如九阳神功,但在当世,也是少有的上乘内功了。
这一个多月来,又被顾朝辞看着,勤修内功,他也时长以内息相助对方,运行周天。故而穆念慈内力进益颇大,俨然与这位师出名门的斗笠女,平分秋色。
这女子性子弥坚,一觉穆念慈身手不凡,也是心下火热,大为高兴。
所谓“始出洞来,打遍天下无敌手;邂逅徐州,方信世间有高手!”就是此女此时内心,最为真实之写照。
就见她左手挥出,将长剑往桌子上一扔,身形一晃,再次抢上,双掌连环拍出。
穆念慈见她掌法轻快,眼神也是一亮,当下就施展出了“东邪”绝技来应敌。
顾朝辞眼见穆念慈,竟然直接就用“落英神剑掌”了,心下大为高兴。果然没有浪费自己一番苦心。
他经常给穆念慈,灌输理念。口头上,怎么小瞧敌人,都不为过,但若动上手,怎么重视敌人更不为过,显然她听进去了。
顾朝辞自也在,观看女子掌法,见其掌法轻灵快捷,以他如今的武学见识,却也认不出,这是哪门哪派功夫。
但见此女身姿曼妙,脚下轻灵,功夫又很是阴柔,显然这武路就是女子所创,射雕中的女子门派?莫非真的是她?
两人身形飘忽,你来我往,此时已然拆了二十余招,穆念慈“桃花落英掌”施展到了这会,众人只觉这大堂内,人影晃动,掌影飘飘。
这掌法本就是黄药师,观看桃花,随风飘落所创,虚虚实实,捉摸不定,练到高深处,化虚为实,由实变虚,随心所欲。
纵然穆念慈所学,不过二三成,在这门掌法上的造诣,也算不得高。
但这女子门派传承,虽也不凡之极,可她尚未习得,本门最为高深武功,斗到此时,就有些相形见绌、遮拦不住了,只能仗着轻功身法,趋避游走。
顾朝辞眼见此女脚步轻盈,轻功犹胜穆念慈,此时于这丈许方圆之内,的确飘逸无伦、变化万方、趋退若神。
穆念慈在传承上虽然远胜对方,但其一味腾挪奔跃,她几次飞步击打,却也奈何不了对方。
但二人游斗这许久,小二已将饭菜送了上来,这女子轻功路数,也被顾朝辞摸准了七八成,他也有心,相助穆念慈获胜,好结束这场闹剧。
遂将两只筷子摆在手上,曲指轻弹,“嗖”的一响,这一只筷子去势,也不怎样劲急,可恰到好处,正好拦住了斗笠女退路,随即又将另一根筷子,弹了出去。
斗笠女子耳聪目明,自也听到了,有股微弱劲风袭来,猛然间双足力蹬,旋身冲天跃起,猛地里风声扑面,又有一只筷子,迎面射来。
她此时哪还不知,这是有人正好拿捏住了,自己避让方位。心中极是骇然:“不曾想,这世上除了师父,竟有如此高手?”
但她胆大包天,心中极为不服,仍然“哼”了一声,叫道:“好不要脸,以多取胜么?”
话音未落,已举手拍去,噗的一响,那根筷子虽毫不起眼,但附有顾朝辞内力,她虽然拍开,但身子立时一麻,自然由空而落了。
便在此时,穆念慈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跃起,一个顺势筋斗,就从这女子头上,翻了过去。
众人见他轻功佳妙,齐喝一声彩。
在此过程中,穆念慈若有心杀人,可谓轻而易举。但她竟伸出右掌,顺手一带,将她的斗笠,也给扯了下来。
此女真容一露,周围人“咦”“呀”,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顾朝辞本就想着,这女子定然貌美,可一看全貌,眼神也是一亮。
只见这女子方当妙龄,明眸皓齿,脸蛋此时正白里泛红,这幅神态更增娇媚。
那真是美目流盼,桃腮带晕,端地一幅好相貌。
可这时,就有一人浪笑着……
这人言犹未完,就“啊”的一叫,众人循声一看,一名汉子已然仰面栽倒在地,其喉咙上,插着一根银针。他们都没看出,这银针怎么射出来的。
但顾朝辞修为高深,自是看的清楚,这枚银针,就是那女子伸手射出的,其手法甚为巧妙。
他见出了人命,便朝穆念慈招了招手。
穆念慈见这女子,样貌脱俗,心道:“这女子果然美的很哪,生平所遇之人,好像只有黄师妹与义母,可压她一头了!”
她也看出,是这女子下的手,但她也为情郎出了气,那男子嘴上不把门,用辞哥的话说,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见顾朝辞招手,自然拎着女子斗笠,提步过来。两人不再理会,查验了一下食材,就开始享用起来了,他们吃饱还要继续赶路呢。
但这“嘴欠男”虽然死了,可他还有两名同伴,立时拍桌而起。
只见一人手持一条熟铜棍,长得五大三粗,络腮胡子,显然臂力过人。
一人手提一柄单刀,五短身材,年纪也在三十左右,这人说道:“这位姑娘,我兄弟是在询问,这位兄弟,又甘你何事?你有本事,怎不找他理论?为何对我兄弟,下此毒手?”
这女子和穆念慈过了这许多招,知道若无人相助对方,她奈何不了自己,可自己也绝然赢不了她,故而虽被其“轻薄袭胸”,可毕竟同为女子,虽有怒意,但脸色只微微一红,但那男子敢出言唐突于她,自然动了杀心,一出手,就是师传绝技,立取对方性命。
此时脸上红晕褪尽,一片清冷之色,闻言柳眉冷竖,杏眼含煞,叱喝道:“这人本事不大,嘴上却是不干不净,本姑娘自不饶他!拿他撒气,岂不理所应当?
至于这位姐姐,你们看不出,她武功好,我胜不过她吗?”
说着冷电般的眼神,又在两人脸上转了一转,一脸森然道:“你们与他蛇鼠一窝,若是现在立马滚,本姑娘倒能发发善心,放尔等一马!若再敢聒噪,一个也别想走!”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女子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煮熟的鸭子”,你刚才狂妄,是无人能敌,现在都打输了,咋还这么霸道呢?真是不要脸了吗?
可反应快的,立马也向穆念慈,多看了两眼,心想:“原来她也是女子啊,难怪俊的不像男人?”
他们属实没想到,两姑娘不但打的好看,还长得都如此好看!
他们也就能看出,二人打斗姿势美妙,至于所蕴之高深武学,压根不懂,也只能用“好看”之类的词汇,来形容一切了。
但穆念慈,本就是真容露相,这些人看了半天,也就罢了。
可这女子之相貌,那是倏然间,从无到有,那种视觉冲击力,一般人肯定扛不住,那位喜好“口花花”的大汉,出言调笑,众人也都很能理解。
可又一想,她武功好,你就不找她理论了?遇到武功不好的,就要杀人?这是什么逻辑。
但这持刀男子毕竟也是江湖中人,又道:“姑娘,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还没请教阁下的万……”
女子面色一寒,一摆手道:“要滚就快!问本姑娘的来历,凭你们也配?
若是不想走,就再吭一声!”
这两男子知道他们,并非女子对手,但出来闯荡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有里有面儿。
他们几人都是熟识,这女子武功高强,大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么说些场面话,留个字号,大家也就有了面子,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但没想到这女子,竟给他们一点余地,也不留啊?
今儿若就这么走了,以后这江湖路,也就别走了,太过丢人了!
可这两名男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命最重要,互相一对视,点了点头,狠狠看了女子一眼,抬起自家兄弟尸体,就出了店门。
这时酒店内,顿时嘘声一片,都在不齿这二人,太过贪生怕死,这胆子,出来混什么江湖啊?
毕竟闯荡江湖,人人都知道,可以被打死,但绝不能被吓死啊!
殊不知,换了他们,其实比这二人,也强不到哪去!
女子见这几人一走,看了顾、穆二人,竟在吃饭,瞬间感觉到了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