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虎子卖完皮子回到长松村的那天已经成为了特殊的节日,这都因为他拉回的那一车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村子中不能生产的必需品,如盐巴,铁制品。而对孩子们来说意味着更多,成袋的糖果,玩具还有学堂上的一些用具,这也让全村老少都对他们的归来翘首以待。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络腮胡大汉正在推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前行,车轮在略显泥泞的路上压出一道道深深的印子,但这壮汉好似完全感受不到这股重量一般,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着。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瘦弱的青年,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后面优哉游哉的跟着。
“田鼠,还有一里山路了,你先走一步到村口敲钟通知大家来领东西吧,你按着账册一家一家发就是了,我先回家看看娘去。”虎子边走着边对身后的田鼠说道。他心中想着李清恩这个调皮鬼,可能等自己等的不耐烦了吧,毕竟早就答应带他去打猎的。虎子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当成了亲侄子一般疼爱,这一个多月没见,心中甚是想念。
“得嘞,那我先走一步。”田中书吐掉口中的草,两条腿飞一般的向远处隐隐可见的村子跑去。
晌午,虎子完成了运送的任务,长松村的大部分人都在村口等着这辆车的到来。就在虎子把车放下的那刹那,全村人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虎子四处观望,可是没见到李清恩,他暗道奇怪,心想这个调皮鬼怎么会没来呢。虎子不再停留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急慌慌的跑回了家中,看见了多日未见的王大娘,忙着下跪问安。母子俩蓄起了闲话。聊到了李清恩的时候,王大娘也对他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虎子心中感慨,少年终有成长时,心思越来越多了。
下午虎子就提着东西来到了学堂。看到李夫人正在洗衣,连忙问安并拿出了学堂所用的书本毛笔,李夫人万分感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听说李清恩不在家,刚要离去,正巧李清恩从树屋回来,无精打采推门进来。
他抬头看到虎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兴奋的大叫一声,跑过去扑到了他的身上说道:“虎子哥,可想死我了,今年你怎么这么慢才回来,再不回来打猎的季节都要过了。”
“今年有家想空手套白狼吞我们的货,有点麻烦,耽误了一些时间,清恩啊,准备准备,过两天我们要进山看看你是否准备好成为一名真正的猎人。”虎子拍了拍他的头,说完就对他们母子告辞。
到底还是个孩子,李清恩一听马上要去打猎了,开心的连蹦带跳,把肖雯珺的事情暂时忘在了脑后,一蹦一跳的跑回了自己屋中拾落起要带去打猎的东西。李母看到清恩开心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离长松村不远的山脉,苍苍莽莽,原始而又自然,层层叠叠的山岭,布满了茂密的森林,一望无际,好似树的海洋。传说中一条受罚的苍龙被镇压在这里,因此幻化成了连绵起伏大龙云岭。山脉的几座高峰终日浸在云雾之中,美轮美奂,如仙境一般,让人不禁心生向往。山下勾股纵横,清澈的泉水和融化的冰水从山上流下形成了一条条的小溪,最终又在大沟谷处汇集成一道几米见宽清澈见底的小河。河的两岸是杂草丛生的草地,动物们常来小河边饮水,这也是一片绝佳的天然猎场。在这风和日丽的一天,灿烂的阳光穿过略显光秃的树木直射地面,徐徐的秋风吹过树林带下了片片焦黄的树叶。河水边,一只一米多长的大狍鹿低头啃着一块微黄的草叶,不时的抬头竖起耳朵警惕的观察四周。
正在此时,离这条小河百步外,两个背着猎弓的年轻人正轻手轻脚的向河水川流的方向走来。走在前面的身材高大,小巨人一般的他背着一把匹配他身型的巨型猎弓。只见他轻巧的弓着身子顺着泥土上清晰的蹄印走着,没有丝毫的笨重感,轻盈而又快速。他此刻注意着身边的每一条干枯的树枝,生怕踩在上面发出声响,惊动了远处正在饮水的猎物,他像幽灵一般渺无声息的靠近河岸。在他后面跟着一位身材精瘦的少年,年龄大约有十二、三岁岁的样子,长的很清秀,面容白皙,剑眉星目。少年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前面巨汉的动作,轻手轻脚的在林中穿行。
前方哗哗的流水声越来越大,他们知道自己离河边越来越近了。后面跟着的少年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大考。长松村自古以来民风彪悍,猎人的称号更是代表着荣耀。他今日的目标就是要猎杀河旁饮水的动物。
少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他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赶紧集中注意力赶路。快到林子尽头的时候,巨汉抬起右臂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转头看着清瘦的少年,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鼓励,然后他侧身留出空间示意让少年过去。
少年的双手不禁有些颤抖,他知道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十三岁的他终于取得了第一次猎杀的机会。少年轻轻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透过树丛边缘的空隙,他仔细寻找着可以选择的目标。终于在不远处他看到了一只公狍鹿正悠哉的吃着青草。少年难以抑制的更加兴奋,心吥咚吥咚跳的也更快了,仿佛都要蹦出他的身体。但他知道现在必须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见他轻轻的闭上双眼,开始回忆起虎子哥在狩猎之前对自己讲的话。渐渐的他的身体冷静了下来,头脑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少年开始有板有眼的观察着风向,测量自己与狍鹿的距离,思考着自己准备要射击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