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停罢,不要误了时辰。”
便在这时,一声轻叹从未央宫内传出,但见一个衣袂染血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姿态从容,轻荡的长衫仿若流云,愈显气质缥缈,周身缠绕吹之不灭的微流气息,将他的面容掩盖。
这般如云若风的男子,必然是极其出众的,可惜,不曾看到他的面容。
但忌无咎却听了出来,这个声音,属于吴明……
忌无咎下一缓,疯狂神色渐息,又将帝罗紫气横扫而过,碾破最后两只元辰血兽,便自落了下来,不闪不避,直接从淳来朔等人身旁穿过。
她既没有埋怨左殿大元帅与车骑将军武勇太差,也没有责斥淳来朔反叛,只是轻松地从人身边穿过,人不敢抵挡,老实让路,如同玩闹的熊孩子,见到了家长。
一场纷争,却此落幕!
吴明从未央宫内走出时,这场纷争,便已结束。
他的出场并不辉煌瞩目,也未挟势逼人,偏偏,却有颠覆结局的能力。
世间的英雄,不独只有那些披就彩神甲,脚踏祥云,自带万丈光环的,更多的英雄选择默默无名,选择在尘世之,为心念的那些人,奉献一点点微薄力量,奉献着一颗颗纯洁无暇的心怜悯、关爱、关怀。
便似父母,便似情人。
他们的关怀,总是在无言之,不求回报,不求闻名天下,却延续了种族和明的传承。
忌无咎心,忽然生起莫名激动,心潮澎湃,便欲告诉吴明,她再也不想当什么一代女帝,再也不想成就什么千秋功业,但在脚步落下之前,未央宫巍峨的檐角突然就落入她的视野。
她的心,蓦然顿了顿。
脚步落下,忌无咎的心潮已经平息,静若幽潭,沉静的,如同落幕的纷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古来朝犹自不肯接受现实,脚乱舞,似要扑来,却被位金吾大将按住,连向外间奔去。
下一瞬间,吴明拂袖一挥,一道风流横压而来,如泰岳之镇,砰地一声,直接将四人钉在当场,上好青钢石打磨的地面破裂,四人犹如四枚钉子,直挺挺得插在了原地,想要动弹,也动弹不得。
古来朝既然敢来,便自忖有拖延忌无咎援的把握,他的依仗,却是两尊疯魔摩柯量,阎屠泯。
落鸣原一战,吴明击杀北岸将,摩柯量、阎屠泯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节州六杰义结金兰,轻生死,重信义,立誓同生共死。
如今,六杰之名名存实亡,已去其四,摩柯量与阎屠泯又岂能苟活?
摩柯量、阎屠泯处天境九重多年,始终不得突破,以修行界的话来说,是缘未至,强求不得。
奈何,两人为了复仇选择强行破关,终是功亏一篑,走火入魔,将自己弄得半生不死,化做两尊疯魔。
虽是疯魔,但在两人联之下,化道境以下却难有敌,再配合节州六大世家嫡传的不世联击之术,纵然是化道境,一个不小心,也得在他们下落得个颜面无存。
料来,想要拖住吴明,并不是一件难事。
偏偏,这不是难事的难事,还真的成了难事吴明,竟然出现在了此地,甚至,比他们到来的还要早。
否则,如何解释吴明是从未央宫内走出。
至于节州六杰最后的下场,已不言而喻,吴明衣袂上沾染的鲜血便是。
“这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安乐王不也逼得无咎差点疯狂么?”吴明的轻笑传来,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一定非常的欢愉的,甚至,带着一点取笑意味。
忌无咎这才发现,今日吴明对她的称呼,似乎,非常的亲昵。
他不再称她郡主,神态也未带着刻意的疏离,但这份亲昵,偏偏让忌无咎才安定的心又生出了恐慌,好似,有一件极为重要的物件,即将从她滑落,再也无法拾起。
“师兄怎么突然遮掩起面容了,难不成,有什么不能叫无咎看的?”忌无咎故作诙谐的打趣,眼带着几分顽皮,掩饰着心的慌忙。
吴明顿了顿,似是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转过话题,道:“无咎,你可记得,当日在蕲州时,你曾说要与吾师平分元神世界收获?”
“自然记得。”忌无咎微微点头,又道:“无咎不敢贪昧,先前先生将帝罗紫气交与无咎时,便曾约定,待功成时要将帝罗紫气取走,师兄,可是到了时候?”
吴明轻轻点头,也未说话,忌无咎身上自有一缕紫气飞起,化作一颗点缀点点紫色星华的小珠,被他收了起来。
“师,师兄,你便没有话说了么?”吴明的神态越是平静,无咎心就越是慌忙,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吴明无言,忽而摇了摇头,似是不忍,但还是说出了口:“无咎,我此来是与你道别的。”
“道别!”忌无咎心神一颤,勉强笑道:“师兄切莫开此玩笑,代州与皇都虽然隔有二千里之远,但以师兄的脚程,也不过是多几步路的功夫。师兄这是要闭长关,寻求突破么?无咎先向师兄贺喜,祝愿师兄破关之时,已是绝代大宗师。”
说话间,她以两颗俏目盯着吴明,似乎要看穿掩藏在气流下吴明的真实心意。
吴明却大笑道:“借无咎吉言,为兄此去,必然会成功破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