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报答什么的，说实话，丘志清对猴子不太感兴趣。 留下便留下吧，这厮当初便是嚷嚷着要留下。 就当是给这些道观中的学员，一个近距离参观异类的机会了。 本以为自己当初不想给他《先天九蜕》，他离开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没想到，这厮真是贼心不死。 在长安之中，看到步云观中，弟子中有修炼《先天九蜕》的痕迹，便兴冲冲的上门。 “猴子，贫道可是先说清楚啊，我只给你我的创功笔记，至于能不能悟出你自己的，可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原本来说，传给猴子这般人物，想必他祖师爷亦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一切功法，都只能修炼到太乙金仙境界。 再往上，没有功法可修炼，全靠自悟。 他家祖师就曾经告诉过丘志清，如若那部功法，说是可以修炼到大罗，那绝对是骗伱的。 不是拿你当道标，就是有人想要坑你，或者说是有人在度你。 太乙金仙就是道果，而大罗，那是成熟道果。 至于再往上，纯阳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那是一种，他也说不好的境界。 反正在他看来，修行第一步，就是为了结出道果。 也就是太乙金仙之下的，修炼阶段。 第二步，便是培养道果，也就是太乙金仙到大罗的境界。 至于是说第三步是什么，纯阳子自己也说不好，毕竟他也是在第二步徘徊，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因此，也只能给丘志清这么多建议。 说到自家纯阳子祖师，丘志清忽然想起一个事情，他师兄房志起去方丈岛请示他们祖师，关于新功法的事情，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经不起念叨。 丘志清刚刚将猴子交给道正，反正他们两个算是臭味相投。 没多久，房志起便回来了。 这一去便是数月，没想到刚刚起念，他便回来。 这是该说心有灵犀呢，还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难道这就是后世所谓的，量子纠缠？ 虽然他回来了，不过他带回来的消息，并不算好。 看起尴尬的神色，都快在三清殿中，抠出三室一厅了。 “师哥看样子，貌似不太顺利啊？” 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对于丘志清的询问，房志起的回答便是一个白眼。 让他自己体会！ “哎……其实也不怪师祖，谁让贫道修为低呢？修为低还不好好修炼，整天想着这些歪门邪道，难怪会被师祖教训。” 看的出来，房志起是真的没少挨数落。 这时，道正走了进来，恰巧听闻房志起所言。 不免有些好笑，“道兄可就知足吧，你看贫道，这都失踪这么多年了，天师府可是从来没人过来找过人。” 猴子撇嘴，表示你们还算好的。 俺老孙出师这么多年来，不仅绝口不提自家师尊，甚至就连师尊的洞府在哪都不知道。 别说出来问候一番，就连打骂都没有。 “哎～” 三清殿中，四个人，三个流派，却是同时为自家师门叹了口气。 继而愕然对视，最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将那一丝师门带来的压抑感，瞬间冲散。 这阵大笑，别说院中弟子感到奇怪，就连落在殿外歇脚的鸟雀，都不由驻足侧头观望，不知这些奇怪的两脚兽在笑什么。 笑了好一会儿，房志起这才止住笑容。 对丘志清正色道：“师弟，师哥我已经被师祖骂过了，之前纯阳子祖师不在，现在应该你去了。” 丘志清：“师哥，我可是你亲师弟啊？” 加钱？ 当然不是，“谁让你和祖师爷更熟悉一些呢？” 这话倒是没错，他们俩也是奇怪，房志起更王重阳平时倒是更加熟悉一些。 而丘志清，却是和纯阳子祖师比较熟悉。 “既然如此，那师弟便勉强走一趟了。” 各种结果，丘志清其实也能猜出个大概，大概率就是他也被纯阳子祖师给骂一顿，然后一脚踢出方丈山。 话说这位祖师爷虽然对他还算照顾，可对于他往方丈山跑，却是不太欢迎的样子。 想想，到现在都没给他安排在方丈山的院子。 说走就走，神仙就是这么任性。 所以说，对于神仙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因为你不知道，你在新的一天，会有什么惊人想法。 例如当初公旗子，说是看看他的宝剑秋白。 本来以为仅仅是纯欣赏而已，谁知道，他转眼便抹了自己脖子。 当然了，也有千年不变的，例如瀛洲岛上的三仙。 数百年前，丘志清第一次来瀛洲岛时，他们三人在此下棋。 而今时隔五百多年，丘志清再来之时，他们还是在下棋。 只不过之前丘志清看不懂，而今他却是看懂了。 这些神仙，下棋不说下棋，要说观大千世界，人生百态。 当初纯阳子三人在林间下棋，当初丘志清看到的是法则的演变，现在回想一下，又何尝不是世界的生灭呢？ 而今他们三人，看似在下棋。 其实还是在看大千世界之中，个人命数。 两人下棋，三人落子，这种情形，不知是谁发明的。 两人布局同时，捣乱对面，又要防止下棋的第三人，对自己布局的破坏。 难怪人们常说天道如网，命数如织。 此刻他们三人看似是在下棋，其实棋盘间之中，便是一个大世界，而世间之中的爱恨情仇，便是这一颗颗落下的黑白子。 一个个影响他们一生的偶然，或是必然，便如此被他触发。 这便是福禄寿三仙下的棋，落的子。 看的丘志清觉得，好生无趣。 不由抬头望向白云悠悠，仙鹤盘旋的天穹。 福禄寿三仙在操纵他们命数，那是否亦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左右他们，或是自己，乃至漫天神佛的命数呢？ 别说他和白芷是变数，一切本无定数。 故事外的人，落入故事之中，那他本身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或许他以为的改变，其本质不过是完成他自己的使命，完成一个新的故事而已。 “嗨……” 不经意间的一声失笑，打断了丘志清的思考。 原来是三人的棋局结束了。 “让真君久等了！” 三人行礼，按照辈分来说，他们是丘志清的前辈。 可要是按照地位来说，丘志清是此地主人的嫡传徒孙，而他们只是东华帝君座下神仙。 丘志清还未得道，也就是没成为太乙金仙之时，他们还可以倚老卖老一番。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不具备成为东华帝君继承人的资格。 可现在不一样了，丘志清已然得道，这便说明，他有了成为继承人的资格。 虽然只是一个资格，他上面看还有王重阳，紫阳真人，刘真人等人，可地位毕竟不一样了。 这个礼，他们必须得行。 丘志清也是个久经江湖的，见这三位，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仅是片刻，便明白其中缘由。 不过他却是米有托大，而是一一还礼。 “晚辈求见纯阳子祖师，劳烦三位前辈通传一声。” 之前便说过，他们三人，其实就是方丈山的前台，当然了，也是天庭仙官，这并不冲突。 “帝君早已知晓真君要来，不用通传，真君自便即可。” 说罢，三人手杖一同出手，往一处虚空中一点，一道门户便出现在丘志清面前。 这就是没有接引符的麻烦之处了，每次都需要他们开门。 像是房志起就不需要，他可以自己进去，完全没必要麻烦人家。 “如此，多谢三位仙翁了！” 行了个道礼，丘志清缓步迈入其中，穿过门户，便是方丈山，太元宫前。 看着消失的门户，寿星不解摇头道： “你说这位也是真君了，怎么帝君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接引符呢？” “不可说，不可说……” “哈哈哈……” 外边的家伙在说什么丘志清自然无法听到，主要是，他又被拦住了。 之前便说过，东华帝君这便，相当于天庭的一个诸侯。 作为一方诸侯，麾下天兵自然不少。 例如这些守卫太元宫的神兵天将，便是如此。 “我说，你们不认识我了？之前我来过好几次的，赶紧去通报一下，不然我要叫了！” “你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没人接你，依然不能进去！”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啊，这个天将他正经吗？ “我师祖是王重阳，这总可以了吧？” 丘志清也是无奈，纯阳子祖师跟三仙说过这个事情，可是他没有交代过这些天兵天将。 他们没有得到过通知，而丘志清又没有通行的接引符，所以就这样僵持下来了…… “重阳真人前往东胜神洲访友去了，要不是真君您稍待一下？” 丘志清感觉到世界的恶意，刚刚他还怀疑自己亦是提线木偶，没想到，这么快便感觉现实版来了。 “那劳烦通报一下东华帝君，就说他最有出息的徒孙，来看他了。” “真君，帝君真的在闭关，谁也不见！” 好吧，完美闭环了。 他这就是在坑自己，这是看自己有点小不爽，故意刁难自己了。 “谁说他在闭关，这不就来了？” 天将信以为真，赶紧回头看去，却是空空如也。 再回头，看向丘志清时，疑惑的眼神在天宫外边圈寻。 “他人呢？” 其他天兵纷纷摇头，你是大佬，你都没有看到，我们就更别说了。 而丘志清此时，已经穿过重重宫禁，他发现，只要是过门口那一关，其他的地方，根本就不设防好嘛？ 对于丘志清来说，太元宫也算是熟悉地形了。 特别是自家祖师的闭关密室，他还曾经在他师祖的带领下，来到过此处。 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故意刁难自己。 果然，闭关个大头鬼，他正在后花园中，悠闲喝酒品尝糕点。 “来了便坐下吧，怎么？几天不见，还生份了不成？” 可不是嘛，这可是你自己让人将我挡在门外的。 现在说这些话，你就不害臊？ 见丘志清行礼之后，便落落大方坐下，纯阳子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你会自己退走，那边最好，可你既然自己闯了进来，那北全真一脉，便由你继承发扬了。” 见丘志清张口欲言，纯阳子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道和那小子，要走的路还很长，天地间劫气虽有消弭，却也仅是暂时蛰伏，三界从开辟以来，便从未真正平静过，这点你要习惯……” 破天荒的，纯阳子跟他说了许多。 不仅是一些传道的技巧，还有便是对丘志清当初执掌全真的认可。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道长存，则道门永昌，哪怕换了个名字依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以前叫玄门现在叫道门，以后叫什么都一样。” 也是，道门也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它只是一种思想，一种方法论。 就算修炼功法不同，乃至没有修炼功法。 只要有求道之法，观天之道，执天之行，都能很好的生存下来。 有了生存，便是求发展，放眼古今，皆是如此。 时随世易，唯有道长存，惟易不易。 他们只需要做好当下即可，谁又知道，之后的事情呢？ “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初阳神之道刚刚出来之时，便被道祖老君称之为投机取巧，现在还不是一样被我们走通了？” 说这话之时，纯阳子脸上抑制不住的，浮现一丝得意。 见此，丘志清也笑了。 自家祖师是以自己的经历，告诉他，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勇敢走下去，反正你都是太乙金仙了，又不存在老死。 随便玩，随便作！ “如此，拜谢祖师玉成此事！” “去吧去吧，要记住，这都是你自己闯出来的结果，如若今日你连区区宫禁都不敢闯，那也就没有当下这席话……” 话毕，人影已化作泡沫，飘散在空中。 也是，要是你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还谈什么继往开来，发扬光大？ 太室山，逍遥谷步云观三清殿中，一道流光落在三人面前。 遁光消散，丘志清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么快？” 他们先是觉得丘志清太快，继而看到其脸上和煦的笑容，这笑容，极具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