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你家的麦子种得好?去年一亩地就打了六百多斤,昨晚上到的时候,我去你地里转了,这‘气死牛’就是长得好,今年一亩地咋说也有七百斤!”
“要是山上的坡地,那麦子长得薄,成色也就是个二百来斤,一天割上三亩没问题,这一亩莫说一元二了,八毛都行!三八两元四……一天挣还这么多也不亏!你这地就算把腰累折了,一天到黑最多能割个一亩一二,你要是只给一元二,那真是干不成!”
吴河东先是夸了李启云一番,又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半天,哀求着李启云再加点钱。
“对么,有啥想法好好说,咱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非要一上来就喊五个元,还不答应就不准接!都是谁教出来的!”他态度好,李启云这边自然也好说话。
“坡地一亩八毛你也是吹牛,去年六毛就拿下了,最多也就是个七毛;再说了,我这地你们好好干,一天也绝对不止一亩一二!”
“咱一口价,一亩一元五,你要是愿意,把你娃叫上,再喊个人,我家七亩地全包给你了!”李启云弯起食指比了个七。
“额......”吴河东眼睛转了转,这个价格他其实已经心动了,但还想再坚持坚持,看看能不能多要点。
“你既然去年在我家干过,就知道我家是咋对麦客的,大白馒头、羊肉烩面管饱,不带一点儿粗粮,临走还每人发三个馒头!你去别的地方有这么好?”李启云不想再纠缠了,“行不行一句话!”
“中!就冲着李老师的对联,你家的地,我包了!”吴河东生怕他把这事儿忘了,李启云的毛笔字别人都说好,等孩子结婚的时候贴在门口肯定有面儿。
这时候哪个霸场的汉子也不吭声了,因为交易已经达成,他再捣乱已经没意义了,他可以打同行的麦客,但绝不敢对主家动手,真要打起来,他这条过河的小蚯蚓那斗得过地头蛇?
而且这么干是坏规矩的,一旦传开,甚至他们整个卫津县的麦客未来两三年内就别想出门割麦子了,敢打主家的麦客谁敢要?
“河东,你跟顺昌才两个,把我加上刚好三个!”已经有人开始吆喝了。
“谁说才两个,还有我哩!”一个梳着长辫的姑娘钻了出来,站在吴顺昌旁边,将摇曳在脸颊上的那缕青发往耳后一捋,深汪汪的眼睛斜瞅着他。
“咋还有个女娃?”众麦客吃了一惊。
“咋?怕我不像个割麦的?”这姑娘看着李启云,“叔,我在家里也帮俺爹俺娘割麦子哩,不比男人干得差!要不......要不你给我一亩一元二.....一元也行啊!”
说着说着姑娘的脑袋就耷拉下去,确实,麦客这一行太辛苦了,姑娘家出门又不太方便,所以很少有人干这一行,主家一般也不爱雇,谁会放着壮实的男劳力不用雇个姑娘家?
她扯了下吴顺昌的衣服,想让吴顺昌帮忙说句话,吴顺昌对着那双眼不敢多看,眼皮一低,却又落在被胸顶起的小褂上。
“呵呵,顺昌,这是你对象?”李启云看到这一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