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冷声问道:“刚才,你看清了吗?”
神秘人平静的回答道:“看的一清二楚,你想问什么?”
朱棣犹豫了一下,厉声问道:“朕问你,你觉得他……像吗?”
神秘人道:“如果你指的是外貌的话,不像。”
朱棣脸色一黑:“朕不是让你说废话的,朕问的是神色!神色!朱高燨和我爹的神色像吗!”
神秘人思忖片刻,道:“我在太祖高皇帝身侧服侍了十余年,敢拿自己的脑袋打包票,若非长相不同,刚才连我几乎都以为他是太祖高皇帝回来了。”
朱棣闻言,心情有些复杂:“怎么会这样呢,这没道理啊。”
神秘人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太祖高皇帝附体子孙身上,找你来清算了?”
“清算你大爷!”
朱棣又惊又怒,“如此荒诞之事,你竟然也说得出口,你听听这像话吗!”
神秘人耸了耸肩:“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刚才的太子完全就像是太祖高皇帝附体了,连言语都不差分毫,说话的语气更是神似。”
朱棣皱眉道:“朕当然知道,否则朕也不会喊他……此事不许传播出去!”
神秘人憋笑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太子,这事闹得太令人啼笑皆非了。”
朱棣黑着脸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失忆,朕不会计较此事,因为此事从来没有发生!”
实际上,不只是朱高燨不愿意在此事上纠结,朱棣也不愿意。
朱棣害怕的当然不只是喊的那一声爹太羞耻了,皇帝陛下深谙厚黑学,脸皮厚如长城,叫了别人一声爹而已,根本无法让皇帝破防。倘若当年靖难的时候他只需要叫建文皇帝一声爹,建文皇帝就愿意乖乖的把皇位禅让给他,叫一声又何妨?别说一声,叫一百声都行!
皇帝真正害怕的,是朱高燨再来一次“太祖附体”,如果是那样未免也太吓人了。
在太祖附体的朱高燨面前,朱棣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抵抗,直接就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他干的那些亏心事太多了,在别人面前还可以靠着自己的脸皮厚什么都不在乎,可在朱元璋面前,朱棣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勇气。
“是吧,汤承。”
朱棣面色不善的看向了殿宇一角,眼神凌厉。
他早就注意到了汤承,只不过一直没有发声。
神秘人抽出了黑刀,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立刻就会让那个老太监从人间蒸发。
汤承走了出来,躬身作揖:“奴婢刚才打了个盹儿,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不知陛下唤奴婢可有什么吩咐?”
“没吩咐,滚。”
“诺。”
朱棣有些牙疼,他闲着没事把朱高燨叫过来作甚,给自己找不愉快吗?
造孽啊!
……
朱高燨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心里盘算着后续的计划。
这件事,却是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
气场这东西,说实不实,摸不着看不到,说虚却又不虚。
老朱身上的气场威压,在朱高燨的记忆里,只有四个人能媲美了。
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始皇帝嬴政,有史以来第一位皇帝,也是开创了大一统先河的皇帝,终结了春秋战国的时代,带来的压制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第二位的,则是唐太宗李世民,虽说李二李二的叫着,可这位爷那也是开创了贞观盛世,一手擎天扶大唐为盛唐的千古一帝。
第三位的,是白起,战国人屠,抬手间几十万人枯骨埋葬于尘埃当中,也是朱高燨见过唯一一个不是皇帝,却拥有比皇帝压力更大气场的人。
至于曹老板和小霍,跟这三位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曹老板虽说也是一代枭雄,可终究差了那么一线,而霍去病则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除了嬴政、李世民、白起,想在气场上和老朱对碰的人,就只有朱棣了。
晚年的永乐帝,非得没有颓废,反而愈发的深不可测。
只不过在老朱面前被血脉压制,加上干了亏心事心虚,哪里能在老朱面前显摆什么。
“根据我对老爷子的了解,老爷子应该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朱高燨心中暗暗猜测,“倘若他深究下去,不仅他自己不愿意再和老朱碰面,心里也也不愿意和我翻脸。虽然有些诡异,但目前的老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没几年可活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压制我的能力了。”
这并非是朱高燨飘了,而是他现在确实有着与老爷子分庭抗礼的势力。
监国以后,老爷子已经决心放权,而朱高燨也在趁机从老爷子的手上继承大权。
尤其是在迁都以后,朱高燨才真正的站在了帝国的制高点上。
在南京的时候,他拿老爷子没辙,只要老爷子翻脸,他当场就会暴毙,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是在迁都以后,老爷子就没有这种碾压的实力了。
迁都以后,实力受损最严重的,反倒是皇帝。在南京经营多年,老爷子已经将南直隶地带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领域,只要人在南京,老爷子可以轻描淡写的将所有的敌人碾碎。
可迁都以后,皇帝在北直隶的控制力反倒是没那么强了,顺天府虽说是老爷子的龙兴之地,可这些年老爷子人在南方,一时间也没那么容易重新抓死这里,更何况他似乎也没有抓死皇权的意思了。
毕竟,这已经是年近六旬的老人,他该考虑的不是如何保持自己的控制力,而是如何让帝国顺利的在自己死后能正常运转。
而在之前的动乱里,夺走赵王辛苦多年在顺天府经营的羽翼的朱高燨,有了和老爷子掰手腕的实力。
朱高燨盘算的想道:“虽说只靠夺走赵王的党羽和我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无法让我能压过老爷子一头,但是最起码能保证我不会被老爷子碾压。只要能周旋着逃出顺天府前往东北,到了东北,那就是我的主场了,老爷子也拿我没辙。”
“只要能出了顺天府越过山海关,回到东北,我在东三省的那些家底,不至于能打赢老爷子,但拖住肯定是没问题的。辽东的兵力正在往西北迁徙,我完全可以在东北耗下去,随随便便耗个几年,耗死老爷子万事大吉。”
“虽说老爷子对我动手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该防一手还是要防一手的。老爷子动不动就抽风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准儿他忽然抽风要不顾一切的和我拼个鱼死网破,那不就完犊子了?”
朱高燨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老朱和老爷子这么一闹,他才意识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之前的他,一直都没有防着老爷子对自己动手。
老爷子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放权,让朱高燨放松了警惕,他居然忘记了人一旦当了皇帝,心计便会愈发深沉,没准哪天老爷子觉得屁股下面的皇位坐不稳了,忽然就对他起杀心了。
朱高燨觉得,自己还是准备一下较好,虽说一般是用不上的,但终归还是谨慎些好。
就算用不上,他也不亏,等老爷子哪天一不小心就驾崩了以后,他可以用此手段来稳定局势,帮助自己坐稳皇位,铲除异己。
心中算计好了一切的朱高燨,纯黑的眸子愈发深邃,疾步返回东宫的书房,为自己铺路。
人在乾清宫的朱棣打死都想不到,他没打算对朱高燨动手,但朱高燨已经在为兵变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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