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起身时,似乎因久坐,腰背处响起了一阵阵“啪啪”的关节脆响,两腿又酸又麻。
可他们已顾不得腿麻了,有人奔着第一位完成考核的名头,欲夺桂冠、让未来师尊刮目相看,二话不说,猛地迈动双腿,以百米冲刺地气势,向圈外冲去。
短短十来步距离,眨眼即至,可偏偏,那往圆圈线外冲去的几人,行走路线歪歪扭扭,如喝醉了般。但纵然如此,他们仍是努力地向圈外靠近,过了一会,他们终于来到界限前,一步迈出。
其他人一看这先出腿的几人如此顺利,不少打算暗中观察的外门弟子,瞬间变了面色,坐不住了。
这一下,又有十余人,沉不住气,向前迈出步子。
这时。
诡异的事发生了。
最先动腿的几人,明明即将跨出圈了,可在落腿前的最后关头,他们竟不约而同、奇怪地转身,又转了回来。观他们面色与神情,瞳孔散大,张大嘴巴,呼吸急促,似乎是见着了什么可怖东西,思绪激荡。
“果真不愧是执阵长老最得意的内门弟子!”
见了花童本事,不少人又惊又喜。惊的是花童在从出屋到话音落下,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布下了一个谁也看不透的迷阵。
喜的是,连执阵长老座下花童都有此等本事,若是有幸得到任青山青睐,学去三两本事的话,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他们和伊凛不同。
伊凛来这里是心血来潮,说上就上。
可他们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夫。
方圆山,执阵长老,任青山,听那名头,自不必说,擅长的自然是阵术一道。
至于考核,无非也就是在阵术的基础上下功夫。
阵术自功能上,可大致四分:困、迷、杀、乱。
困阵,顾名思义,可困敌于方圆尺寸间。
迷阵,入阵者迷,插翅难飞。
杀阵,杀机无限,生死由天。
乱阵,乱神戮心,喜怒无常。
眼下花童举手投足间,布下了一个阵法。
看闯阵者表现,他们如盲头苍蝇般在阵内乱转,他们脚下的阵法,似乎是一个困阵。可看他们的眼神,似乎看见了什么幻觉,这又似乎是一个迷阵。
众人心头惊骇,看“前辈”们的糟糕表现,后续站起者,更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向前走着。
一步错,步步错,步步惊心。
偌大的院子里,随着闯阵者的增加,很快便乱成了一锅粥。
一群外门弟子,傻乎乎地在原地打圈,有的甚至撞在了一块,发出痛呼后,面对面的二人,却似互相看不见,一扭头便往各自身后走。
男撞女,女撞男,男上男,女下女,场景混乱,十分热闹。
伊凛尚未起身,看着一群人在前面瞎几把乱跳,暗暗思索。
很快。
一炷香燃尽。
第二柱香燃剩小半。
仍坐于地上的,只剩下寥寥十余人。
这些人,包括伊凛、钟林。
并不是每个人都胸有成足,有的人是不敢,也不懂。
坐在伊凛旁边的钟林,两眼布满血丝,他目光不断地在眼前空旷的场景里横扫、搜寻,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找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花童、三炷香、嶙峋怪石,甚至是地面上的每一颗沙砾。
转眼间,第二柱香赫然燃尽,第三柱香如催命符般,令钟林一头大汗,面色苍白。
钟林晃了晃上半身,准备起身闯阵。
哪怕他心无把握,但时间无多,只能一拼。
不拼一拼,怎么知道不行?
万一就成了呢?
钟林咬咬牙,准备试一试。
就在他下定决心时。
身旁于不久前重新低下头雕琢木雕,全程除了短暂的思考外,便如局外人般惬意轻松的伊凛,小声对钟林笑着说了一句:
“嘘,别动。想通过考核就听我的,”
于钟林惊愕的目光中,少年面带戏谑笑意。
“直到三炷香燃尽前,别乱动,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