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毫无所察,还热情地说:“七爷爷累了吧,快进屋休息一下,婶子说烧了热水给你泡脚。”这么漂亮的闺女,城市人,还一点架子都没有,七叔爷再不痛快也没法发作,只能把自己憋得内伤。这时候阮祥云招呼阮卿:“阮卿,阮卿,你过来。”阮祥云可是阮卿整个计划里的灵魂人物,阮卿立刻乖巧过去了。阮祥云脸色也很微妙,引着她到徐副县长跟前,给他们互相介绍:“这就是阮卿,我侄女。她爸就是阮爱华。这是咱们县里的徐副县长。”只不过当时人太多,阮卿不是主角也说不上话,就在人群里。当时徐副县长看到了就觉得奇怪,那女孩子气质打扮和乡村格格不入,只不过也没人介绍,他也不好多事去问。现在知道了,她就是廿七说的那个人。徐副县长亲切热情地和阮卿握手:“阮爱华的闺女?我和你爸爸一起吃过饭。哎呀,要和你爸爸说说,咱们县里现在有很多优惠政策,对回乡投资的乡亲,大力地保障,政府给你们保驾护航!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咱们的根在这里啊。”阮卿挺不喜欢跟男的握手的,奈何很多男的,特别中老年男的,特别喜欢握手。这种场合下,阮卿也只能化身场面人,说场面话,带着笑说:“是,一定转告他。我家族谱还在这里呢,我爸也常常念叨家乡。他老跟我说,家乡这几年发展得很快,都是咱们领导班子好,他一直说要回来多沟通沟通,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徐副县长干笑几声,眼睛却看向阮卿身边。从阮卿被带到他跟前,廿七就直接过来站到了她身边。他也不说话,只盯着徐副县长握着阮卿的那双手。气场这种东西有时候甚至会有种看得见摸的着的感觉。总之徐副县长本来是很正常地跟阮卿握手、客套,不知道怎么地就本能地想缩回手来。哪知道阮卿反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放!“徐县长!”这个与老梅沟村处处都显得格格不入的城市姑娘目光热切,钳住了他的手不放,“昨天县局的警察同志不是过来取了指纹和面部信息嘛,今天他们已经回复了,说没有问题。你看廿七这个落户的问题咱们什么时候能解决?”“啊,这个,等回头……”徐副县长试着抽手,没抽出来,“我让他们快点。”“小廿这个情况,”再抽,“咱们可以开绿色通道。”阮卿得了他这句保证,终于开心地松开了手。旁边那山里人身上那股子刀锋似的压迫感也消失了。昨天晚上他和乡镇书记、乡镇长和县局长睡一个屋,四个中老年男性八卦了一晚上。都觉得很有可能是山里男孩第一次见到外面的女孩,会错了意,发生了某种误会。哪知道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山里人剃头挑子一头热啊。阮爱华的闺女又漂亮又时尚,热情大气,还是场面人。别说没见识过什么女人的山里小道士,就是他年轻三十岁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啊。县局的局长也凑过来看昨天晚上八卦夜谈会的女主角。“别担心,一切按规程,不会有问题。”老同志顺口问,“那给他落户到老梅沟?”阮祥云忙接口:“对对,他是我们老梅沟的人。”虽然最开始,阮卿的计划里也的确就是想给廿七落户老梅沟村。虽然是农村户口,但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穿越者,有户口就行哇。结果老梅沟村的人非要把事情往大里整。现在,县长、县局局长都在眼前,正征询她的意见。阮卿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还是希望能办成城镇户口。局长你看可以操作吗?”她甚至说,“他是我救命恩人,如果落户需要买房的话,我就买一套。”县城房子不值钱,商品房的房价才几千一平,一套才二三十万。廿七又不真的留在这儿,买个小点的老破房子,可能几万块就能拿下来。嗬,张口就是买一套房。局长跟阮爱华不熟。不过昨天晚上阮祥云说了阮卿就是阮爱华的闺女之后,他们跟副县长一个屋开八卦夜谈会,副县长给他科普了,是个籍贯在老梅沟村的乡镇企业家。“不用,不用。”他笑呵呵说,“回头县里安排安排,给他落个集体户口也行。”阮祥云有点失望。但社会现实就是这样,能办城市户口,谁想要农村户口啊。本来他想着廿七要是落户在老梅沟,他就安排给他分个宅基地。结果阮卿张口就是“县城里买套房子”,他就只能闭上嘴了。七叔爷都听见了,他的支书儿子都没办法。他一个农村老头更在这些人跟前插不上嘴了。跺跺脚,气恨恨回家去了。青华这时候上前来,说:“要落成城镇户口的话,直接落在延市吧,可以挂在道协的集体户上。”阮卿眼睛一亮。延市好啊,阮卿就是延市户口。虽然家里在省会也有房子,但她爸妈现在都在延市生活呢!“可以可以。”局长说,“那我们往延市那边出个情况说明书,你们道协接收一下。”落在道协……阮卿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廿七。廿七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阮卿就没有出言反对。户口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这边要考察的都考察了,接下来就是往县里提交项目建议,然后会有更专业的调研,一系列的事。反正眼前老梅沟这里是没什么事了。徐副县长一行人就准备离开了。青华道长提醒宣传口干事和媒体记者:“记住啊,不报正脸。要有侧脸给打马赛克。”昨天上午这位道长在一堆领导中不怎么显眼,今天一下子阮卿对他好感就升上来了。送完这些人离开,青华转身,上下打量了打量阮卿:“咱们聊聊?”阮卿:“呃?”“廿七把野人观转让给道协了,具体细节还得商量商量。”青华斜眼看廿七,说,“结果他说,听你的。”阮卿也看向廿七。廿七拉住她的手:“我跟大家说了,我们约好,我跟你走,以后跟你在一起。”都官宣过了,而且刚才瞅着一个半老头子光天化日之下拉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老半天,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的,廿七就也大胆上前拉手了。一听就是这两天在山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发生了。阮卿立刻回握住廿七的手:“好,那咱们一起聊聊?祥云叔,咦,七爷爷去哪了?”阮祥云还在这里硬杵着,见阮卿招呼他,他也有一肚子话呢:“走,家里聊去。”回到家,七叔爷正在那生闷气呢。见他们回来,他闷声闷气地说:“户口落在县里啦?”“没有。”阮卿人逢喜事精神爽,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眉眼间都是轻松愉快,“谈好了落在延市。”七叔爷这才看到,她跟廿七是牵着手的!丫头片子,就这么把野人观的传人给牵着走了。七叔爷心痛得无法呼吸了简直。其实也不怪他反应过度,毕竟自己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遗憾,别人却轻易放弃,搁着谁都得心里梗得难受。听闻要谈廿七的事了,七叔爷坐着不走:“我也听听。”阮祥云也陪坐。廿七是他们从山里带出来的,虽然现在知道他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单纯简单,但总有分香火情。尤其,他如果真的跟阮卿……那他们作为长辈,更得听听。当着大家的面,阮卿先问廿七:“还顺利吗?”廿七会意,先把昨天的情况给阮卿讲了,让阮卿掌握情况。“卿卿啊,你让小廿再考虑考虑。”阮祥云顾不上青华道长就坐在这呢,直接说了,“野人观开发这事,徐副县长拍板就基本定了。到时候,征用道观啥的,这很多补偿费。还有以后经营的分成啥的。小廿就这么大撒把,这得吃多大亏。”这里面都是利益,廿七把道观给了道协,那蛋糕不得都让道协拿走了?阮祥云管不了年轻人一见钟情要谈恋爱,但觉得阮卿要是真看上廿七了,就该为廿七着想,别看他犯傻。师门先人留下的东西,哪能这么拱手让人的,傻瓜。他哪知道,师门根本不是廿七的师门,先人也不是廿七的先人。廿七就像那阳澄湖洗脚蟹,蹭人家的标牌。不是道协拿走野人观占了廿七的便宜,而是野人观的归处本就该是道宗。天下道宗一家,实际上是廿七占了人家道协的便宜。这事只有阮卿和廿七自己心里才明白。阮卿只能说:“这个,啊,嗯……还是尊重他的个人意愿吧。嗯,他自己愿意就行,是吧?再说了,这种跟政府合作的事,他也没跟人打过交道,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谈。上交道协的话,人家是专业的宗教管理什么的,应该能做的更好是不是?”青华都和阮祥云都想,不知道怎么跟人谈?你是没看见昨晚他一句“若做不到,我下山前把门锁好”把桌子都掀翻了,让桌上每个人都只能重新找好定位,重新落座。七叔爷忍了老半天了,终于忍不住了!这些败家子!他拍着木制沙发扶手,痛心疾首地大声道:“那师父师祖留下的庙观就不要啦?啊?你爷爷都能守一辈子,养你一场,你长大你就跑啦?啊?师徒传承的庙观啊!你拍拍屁股走了,以后就成了人家的了!就再也不是野人观了!”阮卿眨眨眼,半天,说:“那,那七爷爷你的意思是……?”“养了你,教你识字、念经,教你那么厉害的功夫!”七叔爷大声说,“咱们徒子徒孙,就该好好守着。山外再好又怎么样,城市里再繁华又怎么样?”当着阮卿的面,“外面的姑娘都是老虎!一时觉得你新鲜,过两日就烦了甩了你,到时候你怎么办”这话他倒是忍了没说,只说:“好好待在山里,好好守着道观,不行吗!”阮卿:“……”阮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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