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青华道长才明白误会了阮卿。并不是说阮卿的父母要以未来岳丈的身份插手来管廿七的钱,原来他们是来请廿七帮着老梅沟村争开发权来了。其实从哪修路,最终终点都是野人观。道协只要拿到野人观的所有权,以这个和政府合作,就能拿到属于自己的那块蛋糕。关键是道协想分蛋糕就必须从廿七这里拿到转让授权。所以廿七就成了这件事关键中的关键。不同意廿七不转让,一切就白瞎了。也只有同意一条路。“这对我们道协没多大影响。”青华道长却说,“但是我们小廿道友能得到什么呢。人家不能白帮你们老梅沟村吧?”阮爸爸第一次跟青华道长打交道,有点意外。阮祥云是没想过这一茬。的确廿七是一个夹在他们中间的身份。在姓阮的人看来,这是阮卿的男朋友,是自己这边的人。在青华道长看来,这是我们道门子弟,是自己这边的人。你看看人家,这么一点香火情,人家道长都知道帮着廿七争取利益。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中午的时候妈妈就已经训了她一顿了。她妈直接问她:“是不是以前养小白脸养时间长了,觉得对谁都能当家做主了?”以前阮妈妈逼她相亲,她就拿赵昊出来当挡箭牌,宣称自己有男朋友。阮妈妈三问两问就问明白了这俩人什么情形了,根本就不承认这段关系,要按头她去相亲,阮卿就跑了。现在回头看呢,妈妈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觉得是在养成小男友,是在恋爱,其实还不就是包养小白脸。阮妈妈说:“我和你爸这阵子跟祥云也打听了小廿的事。小廿可不是你养的那种小孩。人家自己能在山上过那么多年,能刻苦练功,就可知不是个普通人。你祥云叔也是说,小廿是个有主意的人。”廿七的智商情商,阮妈妈和阮爸爸在家里已经略窥一二。阮青云又把当时在山上,廿七是怎么轻描淡写在徐副县长面前翻盘的事给夫妻俩讲了。阮爱华夫妻混过体制内,又闯过生意场,两夫妻对视一眼,就对廿七有了更深的一层了解。这样一个开发项目,怎么分蛋糕,水深着呢。廿七当时这一手,直接把道协从听政府话,辅助政府开发的角色,直接推上去成了手握道观产权,能和政府平等对话的合作伙伴。这也是为什么青华道长会视廿七为“自己人”的重要原因。“人家现在听你的,是因为喜欢你,在追求你。你就真觉得自己可以称王称霸了?”阮妈妈当时说。这样一个有脑子有情商有胆量有决断力的人,她家的傻闺女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替人家做主。“我小道友心胸慷慨,这么一个大道观也肯转让。这本来我们这边给出转让费,也是公公平平,大家都好。”青华道长说,“我想着小廿道友拿着这钱也能买个房子有个落脚地方,以后也算有个家了。结果你们说捐就捐,这钱都没打算留给我们小廿道友。那这开发的事,小廿帮你们争取,咱们也不好意思白让人家帮忙吧?是吧?”什么捐不捐的,阮爸爸第一回知道。他们忙着开发权的事,急匆匆地,阮妈妈和阮卿都没把这个事告诉他呢。阮爸爸有点懵:“什么捐?捐什么?”廿七“咳”了一声,解释:“道观转让给道协,有200万的转让费。阮卿和我就打算捐给慈善……”什么“阮卿和我”,这一听就是他们家那个从小没缺过钱花,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傻闺女的自作主张。要不然怎么人家道长都看不下去要仗义直言了呢!当着外人面不好内讧,阮爸爸狠狠瞪了阮卿一眼。青华的徒弟在旁边强抿住嘴角,表情严肃。实际上爽到脚趾头都在打节奏。还是师父厉害,在这等着呢。叫你欺负我们道门老实人。“这事先放着,先放着。”阮爸爸说,“从长再议,从长再议。”青华道长说;“那村委会跟小廿之间要怎么分呢。”阮祥云就是村里一把手,村委会的人都姓阮,这事他说了算。他忙说:“我给小廿批宅基地,他的根在我们老梅沟,不管他去哪闯荡,什么时候他都能回来。这个房子也可以村里出钱给他盖。”破山村里不值钱的宅基地谁稀罕呢。村里年轻人都快跑光了,谁没事往那破山村里跑。青华道长不置可否。阮祥云着急了,一咬牙,许诺:“如果能拿到开发权,到时候村委会的开发项目,可以让小廿占干股。”青华道长说:“你也不必心疼,如果没有他,什么开发项目都没有。”阮祥云如今也服气这老道了,说:“是,道长说的是。”大家都能达成一致,彼此也没有心结就好,本就是可以共赢的事。临行时,廿七对青华道长行了揖礼。青华道长还了礼。阮爸爸和青华道长互留了电话号码、交换了V信。今天阮爸爸是初次跟青华道长打交道,但是觉得这道长特别合他眼缘,不愠不怒似笑非笑的,有高人范儿。阮爸爸最喜欢结交高人了。比如南宫太极世家第八十八代嫡系传人什么的。他热情邀请青华道长吃晚饭,但是青华还挺忙的,他晚上也有局了。于是约了两天后在延市吃饭喝茶。从道协出来,一群人两辆车先回了省会里的阮家。阮卿平时不回江城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阮祥云也不算外人,一回到家,阮爸爸就把阮卿拎屋里去了。廿七想拦,反被阮妈妈拦住:“你别管。”廿七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阮卿被阮爸爸拎进去训了十多分钟,才灰溜溜地出来。阮妈妈今天坐太长时间车了,有点头晕受不了。决定今天不回延市了,就在省会住。他们虽然不常过来,但这边有钟点工定期打扫,一应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阮爸爸和阮妈妈让阮卿和廿七留下一起吃完饭再回江城。阮卿说:“他明天还上课呢!”拉着廿七落荒而逃了。阮爸爸/阮妈妈:“呵。”廿七从认识阮卿,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实在好笑,又不敢笑,强忍着。“咳”了一声说:“没事,伯父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青华道长也没有恶意。我还是听你的。”阮卿本来扯着他的手快步走,闻言停下转身,抱住了他的腰。“对不起!”认错总归是有点臊的,把脸藏起来呗,埋在廿七胸口,“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是觉得,不算很多钱,又觉得我们在一起也不会缺钱。我没去想你现在没有收入。而且我妈说的对,要是没有你,根本没人找得着野人观。你把这么大一道观都上交了,给你奖励也是应该的。这个钱是你该得的。你就拿着就行了,别管我之前说的。”她看起来突然就变得好小。平时的气势都没了。还抹不开脸,把脸藏起来,特别好笑。廿七圈住她,柔声道:“没关系,钱都拿去。只是我这段日子还是只能吃你的喝你的,你不能嫌弃我。”阮卿抬起头,满脸通红。果然就像爸爸妈妈说的,只有自己觉得岁月静好,廿七一直在考虑经济独立的事吧。真是的,他又不是赵昊那种喜欢手心朝上找人要钱花的人。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你拿着就行。我已经想明白了,这钱你拿是没问题的。”她说,“我之前说的就当没说过。”廿七想了想,说:“那要不然,留一半,捐一半。拿一百万出来捐吧。”他说:“但我希望这个钱不是捐给别的什么地方,这里有没有收养孤儿的义庄、善堂?我希望这些钱能拿来帮助一些没爹没娘的孩子。”他眉眼那样好看,并没有刻意逢迎或者委曲求全,他是真心实意的。他说:“我也常想,我这样的亡命之徒,何德何能受上天眷顾,能来到此处。我前半生手上人命不少,现在拿出钱来做些善事,也算是为自己攒些功德,以后死了也好少受些罪。”阮卿鄙视他:“封建迷信。”她心情好起来,说:“可以,我们这里有福利院,专门收养孤儿弃婴的。我们回头把钱直接捐给福利院,不经过那些慈善组织。”阮妈妈今天还顺手给她科普了一通。那些民间慈善组织,水太深了。阮爸爸和阮妈妈也会做些慈善,但都是点对点的,避开这些所谓慈善机构。阮卿甚至想出了更折中的办法:“你不用拿一百万。你拿五十万出来好了,我再拿五十万出来,凑个一百万。你的功德,我帮你一起攒!”廿七心中热乎乎的。九月了,天黑的比夏天早一些,西斜的阳光是金色的。洒在阮卿脸上,看起来特别温柔。廿七克制不住想亲亲她。他俯身。阮卿:“他们在看。”廿七:“?”阮卿:“我爸我妈。”她顿了顿:“还有祥云叔。”阮家在省会的第一居所是江岸别墅。阮卿的车停在院子里,他们两个人还没出院子呢。长辈们趴在落地窗那里看着院子里的情况。廿七:“!!!”阮卿:“快跑!”廿七前半生逃命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过。两个人匆忙钻进车里,跑了。长辈们:“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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