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抽去了逻辑的梦里,我们能够看见一些醒着时看不见的东西。
穿越某些清醒时固若金汤的界限,比如生和死,想象和现实。
......
秋季的风吹过白纱透光的窗帘,飘散到坐在写字台前少女的身上。
四散拂动的窗帘似乎也不甘寂寞,若有若无地撩拨在少女消瘦的肩膀上。
洁白的纸张上面涂抹滑动的墨迹停顿了下来,握着银色钢笔的纤细手指自然地抬起,然后甩开肩膀上的白纱。
‘啪嗒。’
钢笔落在了桌面上,洒下了一两滴细小的墨水,好似在为窗帘发出哀痛的呻吟。
唉...
右手抚着额头支在写字台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闭合又睁开,刚刚写在横条格子纸上的字映入眼帘。
「遭受了痛苦,你也不要向人诉说,以求同情,因为一个有独特性的人,连他的痛苦都是独特的,深刻的,不易被人了解......」
莫名其妙地。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尼采的这段话写下来。
但是,就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越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写照。
她难道也需要通过这种一遍又一遍的催眠,来坚定自己的内心吗?
也需要通过催眠自己,然后让自己去接受那样早已经被人塑造好的命运。
然后告诉自己,我是特殊的,正因为我的特殊所以我才能够接受得起这样的痛苦。
然而,事实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所剩无几。
平冈惇...江雪弘纪...
这两个比活在沼泽地里的癞蛤蟆还要恶心的名字,让她只是想想就要作呕。
其实自己在半年前就已经从家主那里接收到想要订婚的消息。
江雪家的家主很聪明,牢牢地将所有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中,就连自己最亲近的人所安排的官职都是由掣肘的。
每个人的底细都调查的一干二净,她毫无可乘之机。
但是有的时候,有些人看着干净,但其实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再次合上双眼,脑海中想起江雪未希的脸,江雪凉月眼神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欣赏废纸在火焰下燃烧的平静感。
‘叩叩叩...嗒’
门外传来一阵节奏的敲门声,让江雪凉月回过了神。
“进。”
“是。”
‘卡。’
双手端着盘子,身着女仆装的小暮奈央低着头,对江雪凉月行了标准的礼仪。
盘子上放着一杯热牛奶以及一份白色的糕点。
等了两秒钟之后,还没有得到小姐的指令,她开始挪动步伐,将牛奶和糕点依次放在桌子上。
同时将盘子上的一张叠起来的纸也放了上去。
“小姐,想要的名单,以及后续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嗯。”
冰蓝的眼眸斜向下,扫过折起来的纸张,伸出纤细瘦弱的手臂,将白纸摊开在眼前。
如果有什么能够描述她,那么孤傲这个词倒是可以很贴切地安在她的身上,而且还要加上一份死寂的冰冷感。
总之,从她身上绝对看不到一丝十六岁少女应有的模样。
“小姐,华菜和八惠已经将‘种子’种下了。”
“嗯。”
重新拿起钢笔,凉月用笔尖一个个扫过上面的名字,然后按照之前脑海中已经想好的顺序依次划下,描黑。
“孢子呢?”
“孢子已经准备好,只等种子发芽,孢子就会洒下。”
“可以了。”
点了点精致的下巴,凉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打火机,拉开窗帘,用幽蓝的火焰点燃手中的纸张。
‘啪嗒。’
幽蓝的火苗遇见白纸瞬间变成炙热的红色,然后慢慢攀爬向上,还撩起了黑烟。
温度一点点蔓延到少女白嫩的指尖,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只是精致的眉毛微微皱起。
直到火焰蔓延到里指尖最后几厘米,她才终于将纸张松开,任凭燃烧的纸片顺着风在空中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