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已经披星戴月，末尾的二十多位学员，实地体验了一波，什么叫夜间驾驶考试。 直到最后一个学员考完，同样劳累不已，一脸疲惫之色的佟站长和金副站长等几位考官以及监督员才从考核车辆中下来。 佟站长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坚持下来的，可能一方面想在上边表现自己，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许久没做主考官的位置，怀念过去的时光。 但一天在车上，水都没时间喝，还是中午吃饭时间才上的厕所，累的也是够呛。 “辛苦，辛苦，实在麻烦你们了，其实也可以明天再把他们送过来！” 作为运输科这边的负责人，李峰上前主动为佟站长打开了车门，给足了面子，一脸愧疚的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位，这么加班加点也要把事情今天一天给办完。 佟站长示意身后的监督员把考试车上，夹着一沓考生的介绍信的夹板取了出来，自己下意识看了看楼上会议室那边的窗户，看到是熄灭状态，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应该的，一天能办成的事儿，没必要到明天，具体他们的成绩怎么样，还需要后边统计，今天也不早了，我们抓紧结束吧！” 李峰的肚子早就饿了，中午运输科送来的那顿饭，紧着学员们先吃，这些小伙子跟牛犊子似的，要不是其他几位教练胃口不是很好，恐怕坚持最后吃的李峰，馒头都没了。 “好的，好的，劳烦您这边辛苦一天，我这边带他们回去，等候你们这边的通知！” 提心吊胆了一天，一直到学员们考完，李峰朝着几位教练挥了挥手，也没心思问最后这三位考的怎么样，只想着回去抓紧填一填饿的前胸贴肚脐的肚子。 五辆卡车的黄灿灿车灯在黝黑的停车场突兀的亮起，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儿中，一辆接着一辆驶离的监理站，看着消失在夜色里车灯，已经坐回到办公室里的佟站长，毫无任何体面，四仰八叉的瘫在了沙发上。 他现在觉着坐着的沙发，都一会儿停顿，一会儿往前勐窜。 “这小家伙，是个能人呐！”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佟站长放空的看着顶部的吊灯，就算没有统计，他这辆车上的学员，大致**成是考过的，作为主考官的他，这点儿还是门清的。 这个轧钢厂自己的“平安驾校”，真的可以说是出色的完成了驾驶员的培训，学员们基础非常扎实，自己随即抽考的各个科目，他（她）们仿佛全都系统的学习过，唯一欠缺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时间的考验了。 至少，比老一辈传帮带那种教学习惯教出来的，差不了多少。 这次，他们这么多人，既然能被上边盯上，这驾照还没拿出来，就被2会办的相中，佟站长忍不禁摇了摇头，随后缓过劲来后，熄灭了办公室里的灯光，顶着夜色，骑上了楼下的自行车。 “我，我应该算考过了！” 依旧是坐在副驾驶的白学员，此时的心情跟早晨来的时候可谓是天差地别，就差把得意二字写在了脸上。 看着开着车的李教练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看了眼后车窗，见其他学员全都瘫坐在里边儿横七竖八，跟尸体似的，索性往李教练这边靠了靠。 “我说，我考过了！” 见李教练还是盯着前边，白洁声音提高了那么点儿了，要不是看这个男人在开车，可能早已经梆梆两拳头上去了，摩拳擦掌的白洁，恐怕还真是这么想的。 “哦，考过很正常，你要是考不过，那才不正常！” “那是，我感觉挺简单的，就是我那辆车，挡位不好挂，不用力压根进不去！” 白同学先是翘了翘尾巴，得瑟了一下，随后愁眉苦脸吐槽起自己被分配的那辆车子，小拳头狠狠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显示自己得多用力。 “额，你再挥一下，我瞅瞅！” 刚才一直在盯着前边山路的李峰，这才转过头来看到随着车子颠簸划出的弧线，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 “挥拳头？” 看了看自己的小拳拳，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的白同学立马脸颊红了起来，自己的衣襟，上车后有些热，所以打开了一点儿上边的扣子…… “李教练，你往哪瞧呢~！” 充满魅惑的声音从一旁幽幽的传了过来，开车的李峰打了个哆嗦，介娘们儿啥时候学的夹子音，而且夹的跟小奶猫似的，一股热气直接从脚底板窜到了李教练的天灵盖。 “没，没看啥，我看着路呢？” 慌不择乱的李教练，偷窥被人抓包，现在两眼目视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李教练，我得怎么感谢你呀！” 驾驶室里，黄灿灿的小灯泡下，白洁胆子彻底放大了，撩了撩鬓角的头发，脚尖渐渐合拢，洁白的皓齿轻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睛里，仿佛泛出了朦胧的水雾。 “学费是你自个交的，考试是你自个儿考的，考过了，那是你自己本事！” 心里默念着阿弥陀都，李峰熟练的挂着挡把，抵御着来自女法师释放的技能诱惑，自己现在可是有对象的人，跟以往可不同，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嗔怪的撇了李教练一眼，面前这男人倒是跟自己正经起来了，之前教自己开车时，也是这样。 “可是，李教练，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对付眼前的男人，白同学还是有一手的，抓住他握着挡把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李教练尝试挣脱一下，奈何妖精的功力比较高深，没有让他就这么轻易走出盘丝洞，李峰胆怯的瞄了眼后车窗，透过月色，看见他们都累趴下了，也就稍微放宽了心。 “你还没告诉我，早上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呢！” 见着自己获胜了，感受着李副科长掌心里的温度，眯着眼的白同学，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眼见远处逐渐看见亮起的灯光，道路情况稍微好了一点，李教练看着路上没有了行人，车速逐渐加快了一点。 “那个事情现在还不确定，实在不行的话，不想上山下乡，驾校比较缺教练！” 不管驾校事的姜科长，只顾着进账多少，压根没想起之前李峰说过的事情，娄副科长走之前，三人当初的商议。 可以预见的是，经过这次考核，大部分学员都将取得驾照，不用偷摸着开车。 这样，平安驾校在全厂职工的心目中地位将会稳步攀升。 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上山下乡下达的通知，措辞越来越严厉，可见城市中的，多子女的家庭，要么花钱招人找关系，进入工作单位，才能避免去边远地方垦荒。 当然，不乏有自愿前去的，但对于舒适环境生活习惯的京城少爷小姐们，具体有多少自愿，恐怕还真是个未知数，毕竟，自己的院子里只能代表一小部分人。 随着这次考核的消息传开，厂子职工父母亲们，特别是多子女的家庭，恐怕在驾校的问题上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好找工作是一方便，有证呐。 哪怕最后还是下乡，去开车开拖拉机，哪怕是赶车，也比种地来的轻松些。 驾校的学员将会迎来爆发式增长，相应的，教练目前，加上李峰，只有五个人，这就非常寒酸了，作为运输科副科长，驾校校长，有责任把这个问题，给提前解决掉。 “我，我能行么？” 瘫坐在中间位置上的白同学，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鬓角的发丝被汗水粘连在额头，毫无底气的朝着李教练问道。 “你们才考过，对于驾照学习，考试，比教练来的印象还要深刻，你们也是榜样，这样才能推动厂里的那些大爷大妈，掏出自己家里的存款。” 神情刚才还懒懒散散的白同学，听着自家教练口中的话，神情有些错愕，抿了抿嘴唇。 “你好坏幼！” 轻轻的拍了拍李教练的使坏的小手，没想到，他嘴巴里，能吐出这番答桉，这是把全厂职工家庭的人心，全给算进去了。 “你可别瞎说，这可不是我坏，你们第一波是吃上螃蟹的，这是最当然坏的打算，工资这块还没有确定下来，需要开会讨论，应为目前没有教练这一职业，到时候可能按照提点来！” 好的打算，还得找机会跟老黄唠唠嗑，从他那里看不能套出消息，坏的打算，让李峰想起了，前世驾校教练的工资体系，如果没有估计错，应该是和招进来多少学员，以及考核过多少相挂钩。 这批毕业学员，有不少技术还可以，脑子还是比较活的，就那么放走，是有点可惜。 轧钢厂，运输科走廊里的灯光一直未曾熄灭，当然，办公室里也是一样。 并不是他们不想回去，而是下边缓缓驶来的车辆，关乎着楼上人员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月工资，他们迫切的也想知道，几个月的辛苦，到底有没有白费。 另外还有得到消息，自家孩子今天考试的职工们，一百多块钱的付出，今天总算是出结果的时候，回家，回什么家，不得到消息，哪个心大到能回去。 “李副科长！” 刚从车上跳了下来，楼下休息室一直等待那些办事员，以及留下来的学员家长们，全部一拥而上，把下了车的李峰围的个结结实实。 “都散开点，别挤，别挤！” “考的咋样咧，李教练！” 看着面前众多神色紧张的人群，眼神中透漏出殷切，李峰的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都安静一下，别挤，先找回自家孩子，带回去吃饭，考核成绩，具体要等到***那边通知，我知道你们都很急，但是先别急，先找自家孩子，具体情况他们心里有数。” “哐当！” 后车板的放下的声音应声而起，围拢在车头的众多家长，听出了李峰话中的意思，急忙各个车屁股后头，喊起了自家孩子的名字。 “李副科长！” 崔建，江雨婷，古浩然，张大山，运输安全股科员兼科目一教练员，等家长们散开后，挤到前边的是他们四人，呕心沥血了这么长时间，跟这些学员，也处成了朋友一样的关系，除了家长和已经大致知道结果的教练们，剩下就属他们几个，对于这批学员，最上心了。 “考的还不错，大部分没问题，除了少数几个粗心大意的，同志们，我们成功了培养出了一批，合格的驾驶员！” “真的，科长！” 拍了拍已经只知道咧嘴傻笑的张大山，李峰胳膊搭在了崔建的肩膀上，笑着给了他胸口一拳头。 “就你小子能，科长在楼上呢！” “都早点回去吧，消息也都知道了，能睡个安稳觉了！” 朝着自己股里的老伙计们摆了摆手，李峰捋了捋头发，这老帮菜楼都不下，办公室等还亮着，这不是在楼上稳坐钓鱼台，吃准了自己会过去， 嘴里叼了跟烟，李峰先去了趟厕所那边，洗了洗手，甩干闻了闻之后，这才满意的晃悠悠着上了二楼。 楼下的灯光下，家长们有的兴高采烈的带着自家孩子离去，有的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边追，远远的，李峰甚至还看见了李学文，也在接自己不省心弟弟。 白同学看见了走廊上的李教练，蹦了起来挥了挥手，脸颊上的两坨红晕至今还未曾消下去。 “情况如何？” 寂静的办公室内，一老一小俩人干瞪眼，李峰知道这么晚，科长还不回去，就是等着消息呢，就想看看俩人谁先憋不住。 果然，沉不住气的还是姜科长，看着臭小子搁自己面前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吊着那桶水，就像一脚被人给踹倒了。 “情况，哎~！” 李峰低了抵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副样子，展现在姜科长面前的是完犊子了的样子。 “五成有没有！” 咽了一口吐沫，双手从椅子上把自己撑起来，姜科长紧张的把手掌伸出来，在李峰面前晃了晃。 “至少再加三成！” 看姜科长先是错愕，随后恼羞成怒的样子。 李峰跑路的时候，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