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啸风皱了皱眉,道:“不用客气,你起来吧。”
余瑞却不起身,道:“今日我将我所知说出,你我师徒之情必定恩断义绝,你再受我三拜。”说罢,又拜了三拜才起身。
在场众人一听师徒之情恩断义绝几字,都是大为惊愕,好奇余瑞到底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余瑞又叹口气,才悠悠的说道:“当年我余瑞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幸得师尊另眼相看,亲传心法。终于在当年神魔大战中立下了微薄的功劳。”
场下众人中有许多都参与过神魔大战,知道余瑞天才过人,当年已是练神,神魔大战中杀伤魔族高手实多,那微薄功劳四字太过谦虚。
余瑞继续道:“当年神魔大战,五大道宗掌门仗以各宗护教法宝将魔族封印起来。而那五个掌门也都受了重伤。其中我祖师北堂博正值壮年,哪知重伤之下回到凌云山过了不到四十年便即仙去,将门护大权交给了师尊与南天师叔共同执掌。然而南天师叔当年与上官庄主热恋,无心门派之事,一年之中难得有几日是待在凌云山上。”
北堂南天叹了口气,道:“若是当年我一直待在凌云山上,或许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余瑞摇了摇头,道:“歹人心机深沉,手段又高,就算师叔留在派中,也难免会一样遭了毒手。”
北堂南天道:“你说的不错,后来我岂不当真遭了毒手。”
余瑞道:“那一年,离师祖仙逝还不到两年,突然有一日,师叔祖刘新失了踪,师叔祖当年已是练神巅峰的境界,师祖死后,他是师祖一辈中仅剩的四大同辈高手。实力也是最强的一个。不过神魔大战中受了极重的伤,一直在后山别苑中养伤,从未离开过半步。那日照顾他的两名弟子惨遭杀害,我们便料定师叔祖必定出了事。当下众人分散去找,直将凌云山上以及方圆数百里都寻便,也不见师叔祖的身影。之后的两年中,门派中众多高手在俗世与虚空之境中一直到处打听,也是一点消息也没。”余瑞顿了一顿,这才又继续道:“找了两年没有消息,大家都认为师叔祖已然不幸。”
“师叔祖死后,门派中加强了防范,如此过了一十五年,倒也相安无事。可是到了第十六个年头又发生了一件惨事。另一位师叔祖赵有信被人乱刀杀死,更奇怪的是我们见到他时,他已浑身精血尽失,变成了一具干尸。当时我们检查刀伤,感觉到是有人杀了师叔祖后故意乱刀砍劈尸体,好掩盖那人的刀路。经过近半年刨析,我们几人,包括还有两位师叔祖还都不能推测出师叔祖死于何种刀法下。后来南天师叔回山,看了尸体,当时便认定师叔祖是死于绝灭刀法之下。”
场上五宗弟子都不禁低声议论起来。经历过神魔大战的高手个个神色大变,而各宗近百年的高手并未经历大战,却在疑惑绝灭刀法是什么。
北堂南天朗声道:“绝灭刀法乃是当年魔族绝灭长老的刀法。”他声音宏亮,竟将众人议论之声盖掉。顿了一顿,道:“当年我检查师叔赵有信的尸体,知道师叔虽是死于绝灭刀法下,却绝不是魔族长老所为,因为当年绝灭长老的绝灭刀法已臻圆满,杀人之后已绝不会露了形迹。而凶手刀法虽厉害,但远没有臻于圆满。”说罢,朝着余瑞点了点头。
余瑞道:“赵有信师叔祖死后,那凶手或是知道露了行迹,再过了二十年,这才又行恶事。这次死的乃是我派仅剩的两位师叔祖之一张宝龙,这一次张宝龙师叔祖也如赵有信师叔祖一般,被吸干了精血,化作了干尸。而不一样的是他身上刀伤并不凌乱,也没被人故意乱砍乱劈。当时南天师叔闻了讯息,赶回山上,查看尸体却是大惊,还说那凶手进步好快,一部绝灭刀法已几乎臻于完善,若非是他先入为主,知道这是绝灭刀法,只怕也难看得出来。”
北堂南天道:“绝灭刀法并非一般的招式,而是千年之前一位魔族半仙之境的魔者所创,刀法之中蕴含了这位半仙魔者的道,是以极为难练,凶手二十年间进步如此之大,纵然是我也忍不住暗暗惊心。”
余瑞继续说道:“张宝龙师叔祖死后,门派中不到四十年,死了三位师叔祖,自然是人心惶惶。好在上天有眼,那日我在凌云后山一处绝峰练剑,也不知知怎么回事,好像鬼使神差一般,我的剑竟脱手掉落了万丈深渊。我便飞身落到了深渊底,而我那柄剑却无巧不巧的落在了一具干尸之上。我看清了那具干尸的脸,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十多年前失踪的师叔祖刘新。只见师叔祖身上布满刀伤,我一眼也能看出,正是死于绝灭刀法下。凶手或许自知刀法还未臻于圆满,这才将尸体丢下万丈深渊,毁尸灭迹。师叔祖为人慈和,对我向来极好,我忍不住在师叔祖尸体前大哭一场,随后便要将尸体入土为安,哪知我翻动尸体时,却见他手上紧紧握着一样东西,我取出那东西一看,才知是一颗记录影像的水晶,我打开水晶中的影像,心中立时便如刀割一般,原来杀死师叔祖的凶手竟然是……”他泪流满面,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北堂南天沉声道:“那影像水晶还在吗?”
半晌,余瑞心情才平复过来,道:“那时候我心伤若死,浑浑噩噩的将师叔祖的尸体埋了,将那影像水晶收入了虚空之袋中。”
北堂南天道:“那你将水晶取出来。”
余瑞神色虽悲伤,动作却不迟疑,右手一探,手上已多了一颗拇指大小的正方体水晶。
北堂啸风一直冷眼看着,直到看到水晶,这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听上官南天寒声道:“你想杀人夺水晶吗?我想这种落于形迹的蠢事你不会干。”北堂啸风冷哼一声,缓缓放松握紧的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