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朵秾芳倚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
“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又是一年春好色。
三月暮春之际,京都繁茂,万物盛长,群鸟乱飞,满园陆陆续续被一簇簇粉色覆盖,又到了桃花盛开之际。
三月底,安伯侯府府上照往昔举办一年一度的桃花宴,因安伯侯府府中的桃花园乃京都一绝,故而到了拜宴那日,只见侯府门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据悉,大半个京城权爵之家的女眷们都到齐了,纷纷想要一举目睹安伯侯府庭院中那的抹耀眼娇俏春色。
说是赏桃花,却不知真正想要赏的是园子里头的那抹真正盛开的花卉,还是想要另采一支旁的什么桃花?
横竖各人心中各有计较。
自古京都中各类宴会,无非是各个府中权贵与权贵们结交关系,结识人脉,亦或是打着宴会的幌子实则明里暗里相看郎子娘子们的盛会,大家纷纷心照不宣。
而这日,这场桃花宴注定要成为未来几日甚至几月,满京达官贵人们后院里头最为广为流传的话题了,无他,只因据说久不露面的安阳郡主宫婳这日竟难得一见的赏脸出席了这一盛宴。
“哎,听说今儿个安阳郡主真的来了,方才户部郎中家的三娘子说在侯府门前落轿时,远远地瞧见了郡主府的马车打街角驶了来,那看门的小童见了,立马脚底抹油似的跑进府里通报去了,想来确系是她不假。”
话说春意盎然,这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一扫冬日的严寒萧瑟,只见晴空与湖畔碧水交相辉映,迤逦荡漾,人还在远处,迎面而来的气息便已浸染着桃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宴会还没开始,一个个穿红戴绿的金贵娇俏身影便在那大片大片的淡粉瑰色下来回穿行,人比花更娇。
三两人聚在一块赏花闲聊。
渐渐的,话题一转,很快引得周遭旁人全部簇拥了过来。
“哦?安阳郡主?安阳郡主这几年来不是除了宫里的宫宴,宫外的宴会一律瞧不上眼,懒得现身么?今儿个怎地大驾光临呢!”
四品参将之女谢衣然闻声而来,摇着宫扇踏了来,掩面笑道。
她这话一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啊?这是缘何?”
方才一脸亮晶晶好奇的圆脸孩儿闻言更加好奇了。
谢衣然闻言,想了想,娇嗔一声道:“这个么,说来可就话长了,你一瞧便是刚来京城的罢。”
谢衣然上下扫了对方一眼,淡淡的抬着下巴,沉吟片刻继续道:“这么说吧,在满京贵女圈子里曾广为流传着这么一袭话,只道是倘若京都纸贵,那必定是安阳郡主仙姿玉貌,引得满京画手争相传画,故而使得京都纸贵,若京都哪些首饰铺子绸缎铺子门庭若市,争相忙碌不堪,那必定是那些铺子里的掌柜们押对了宝,探准了安阳郡主这一年来的喜好,故而引得各路豪门贵女争相抢夺模仿,当然,还有,若那郊外寺庙里头的和尚们拥挤不堪,将寺庙的庙门挤得不堪自破了,那必定是因为安阳郡主成婚嫁作他人妇了,故而使得一个个郎子们伤心欲绝,纷纷排队剃度坠入空门的,横竖,那安阳郡主就是最高贵最完美最奢华的化身,但凡她用的,必定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俞最好的,但凡她瞧上眼的哪个物件,欣赏的哪个人,必定会引得四方争夺,必是至高无上的宝物或是能人。”
谢衣然夸夸其谈着,一番话直令对面那圆脸女孩儿闻言双眼瞪大,一脸诈舌。
“不过嘛——”
然话语却在这时骤然一转,旁边有知情人者纷纷提袖掩面轻笑了起来。
谢衣然也跟着莞尔一笑,道:“不过这场神话的破灭却在三年前,有人说那安阳郡主自三年前染了天花后,那张绝世容颜一度成了麻子脸,安阳郡主开始羞于见人,于是谢绝了各路访客,也有人道是那安阳郡主婚事不顺,虽嫁给了满京最耀眼的那位人中龙凤,可是嘛,可是成婚后的第二日那人便毫不留情的抛了她远赴西南上任,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年,使得安阳郡主独守空房,脸丢大发了,那安阳郡主最是个看重脸面之人,满京贵女圈子里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失了美貌在前,后又在婚事上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如何还能有脸示人,听说如今独守空房三年多,性情更是大变,变得喜怒无常了起来,于是乎,这两年渐渐隐匿于人前了,你们这些刚刚来京的新贵不清楚原由也是情有可原。”
谢衣然扬了扬眉,口若悬河的说着。
嘴上虽句句将人赞着,实则名赞暗贬,讥讽的意味更显。
只见那对面圆脸的小娘子听得两眼时而瞪圆,时而瞪直,谢衣然略带着几分轻蔑,心里头暗道一声土包子,又将腰身一直,一脸矜贵的感慨道:“想当年,安阳郡主何其风光,今日一经露面,怕是一场腥风血雨避免不了了,一会儿有得热闹瞧了。”
话刚落,忽见那湖畔的青舟亭方向响起了一阵动静,众人争相相看,只见这日安伯侯府的长媳也就是今日这场桃花宴的操办者乐氏忽而领着一群人匆匆下了亭子,朝着这个方位而来了。
经过谢衣然一行时,压根来不及与众人寒暄,只见那乐氏眉开眼笑的直径朝着远处唤了一声:“安阳。”
便引了一路浩浩荡荡的人马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