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那会儿,排队枪毙战术还是战争的主流方式,到了他退伍的时候,散兵战术已经相对成熟地编入了军队操典。
明明三十三岁还是壮年,但克雷顿感觉自己已经是个老人了。
什么都没法令他提起兴趣。
父母在他服役的时候染病去世,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一同参军的亲哥哥在另一处战场被一发流弹打进心脏,亲密的战友在眼前被炮弹打得四分五裂
克雷顿交给军队的不止有十一年的青春,时间只是他失去的东西里价值最低的货物。
他之所以选择当一个古董商,也是希望自己能在文物、文化的熏陶中改变自我。
干了四年之后,他依旧迷茫,但造假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用过晚餐,克雷顿走进被改造成书房的房间里小憩。
乔的礼物让他感到头疼,白教的东西就算合法,也很难找到喜欢的买家。
白教的宗教艺术太泛滥了,已经让人有些审美疲劳。
很多人其实不在乎古董是不是真品,他们收藏的目的只是追求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这枚戒玺无论真假,其朴素的外观就决定了它价格的上限不会太高。
想要利用背景故事把它卖个好价钱,非得找那种狂信徒不可。
不过克雷顿很不擅长和他们打交道。
克雷顿的父母并不信教,因此他也不信。
贝略家族与白教唯一一次联系是他的哥哥从修道院里拐了个修女当妻子,这使得老家教区的神职人员都很敌视他们家族。
有这样的家庭氛围,克雷顿当然不喜欢和白教接触,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自己的原因。
但工作就是工作。
他从口袋里把那枚戒玺拿出来,将印章的位置对着自己。
两把交叉的三叉戟拱卫着顶端的尖顶主教冠。
武器代表它应该是负责战斗的机构长官的所有物。
克雷顿认得它代表的意义。
这个戒玺的图桉属于白教早在三百年前就裁撤掉的异端审判庭,那据说是用来审批异教徒、巫师和黑暗种族的可怖机构。
就算是平民,只要表现出一点异样就可能被那些战斗牧师捕杀。
由于制造的冤假错桉太多,引起了各国不满。白教最终裁撤掉了异端审判庭,处死了一批在其中任职的神官,并且拒绝承认那些荒诞放肆的行为是教皇授意的。
乔说的合法就是这个意思。
异端审判庭本身都不被白教承认,那么这个戒玺当然也不会被白教追究,因为这就算是真货,也“不是”他们的东西。
克雷顿瞥了一眼,他发现装戒玺的盒子里,鹅黄色绒布下还有一层方形的突起,
他把绒布倒了出来,一张字条落在桌上,似乎是戒玺的旧主人留下的。
“传闻审判庭众主教的戒玺有神力庇护,它们能够检验主人没有被具有变形能力的魔怪取代。戴上此戒者会立刻现为原形。”
他看了眼那枚静静躺在桌上的戒玺,
出于某种猎奇的心理,克雷顿捏起了那枚戒指。左右转动着戴上左手尾指。
在期待中,十秒钟过去了。
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又是假的么,我真是蠢透了!”
克雷顿懊恼地试图把戒指摘下来,结果因为手指太粗一时无法如愿。
他起身走进盥洗室,打算先用肥皂水润滑一下。
但在此时,皮肤与戒指接触的部分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野火般向全身扩散,不到半秒疼痛直上脑部。
他的躯干膨胀,将衣物撑裂开来。
乌黑的宛如钢针的毛发从毛孔刺出遍披全身,即使是没有覆盖毛发的地方也是哑暗的黑色,原本就相当魁梧的身躯从高到宽都暴涨了四分之一,四肢凸显出夸张的肌肉量,但依旧有修长的感觉,
吻部拉长,耳朵变尖向后扯,头颅转化为狼形,黄褐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低头看了眼滑落在地上被撑烂的衣物,狼人克雷顿用锋利的指甲挠了挠头,低沉了不少的声音从狼吻中传出,颇有几分惊喜:
“不得了了,这次居然是真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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