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众人只觉乱糟糟的,感觉有些天旋地转、有感觉至少有上万头神兽在心中践踏而过,他们全都懵了,只呆呆的看着李剑,根本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倒是两岁的李鼎、李清见常年不开口的哥哥忽然开口说话,都非常惊讶,眼神瞪得铜铃也似。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李剑嘴中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原本因为李剑“清醒”后的表现而不知如何是好的李母赵兰立刻慌了,赶紧道:“平平,怎么啦?你怎么忽然呕血了?”
有感于李剑出生时的艰难,李母赵兰对他将来如何没有任何野望,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哪怕是个泯然众人的平平无奇之辈。
因为这样的念想,她便给他起了个“平平”的小名。
听到如此称呼,李剑神色间也浮现出本能的卷恋,重生归来的他,也只有母亲才能给他这样的感受。
他温言宽慰道:“妈,别担心,儿子没事。”
说着又看向同样焦急的父亲还有爷爷奶奶,笑道:“真的没事,借着这一口鲜血,将心中最后一股郁气吐出来,是好事,现在我反而感觉畅快多了。”
他当然不会说,刚才那一口鲜血,是因为自己想到了他们将来的死亡,还有那无数的死亡惨象,冲入他的心中,这样的回忆,和面前这温馨的场景碰撞对冲,他的心绪过于激荡,近乎失控,这才化作一口鲜血喷出。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撤去,弟弟妹妹已经被哄入睡,爷爷奶奶,还有父亲母亲,围坐在一起,三堂会审般盯着李剑,而四岁李剑孤身一人坐在他们对面。
最终,李矿开口了。
“李剑,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你现在还是李剑吗?”
李母赵兰的双手已在桌下绞在了一起,但却没有任何举动,任由这场“审判”进行下去。
李剑道:“我当然是李剑,不过,却不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李剑。”
听到这话,李母赵兰身子一抖,却听李矿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强做平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归来那一刻,李剑就曾考虑过,到底是对家人们隐瞒自己的状态,还是摊牌坦白?
仔细权衡之后,他认为坦白比隐瞒好。
首先,大浩劫近在眼前,阿留申走廊六年之后就要初步成型,这意味着,乾辕在六年后就要暴露在地星盟面前。
接下来,就是血流无数、死伤无数的大浩劫。
现在,他才只是四岁幼儿,哪怕他有再多的计划,若是没有家人的支持,他能做什么?
连家门都出不了!
便是真的出了家门,他又能做点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要他眼看着六年后乾辕暴露在地星盟眼中而无动于衷,什么也不做?
便是六年之后,他也只是个十岁孩童,哪怕已经踏上了超凡之路,又能有多少力量,又有几个人会听一个十岁小儿的发号施令?
思绪电转之间,他就有了大概的思路。
至少,在自己二十岁之前,对抗地星盟的主力,依然得是现在这一代成年人。
自己要想挑大梁,还早得很。
他要最大限度的扭转、甚至逆转局面,就不能藏着掖着!
从阿留申走廊形成的那一刻开始,甚至从自己睁眼归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要开始竭尽全力!
至于这会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这很重要吗?!
一个痴呆了两年的四岁幼儿,如何做才能得到家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哪怕,他说几年后这个天要塌下来?
所以,这不是三堂会审,这是自己说服他们的机会!
心中转动着这些念头,一件在李家人看来,荒诞又离谱的事情,被李剑平静的讲述了出来。
随之只是择大略说了一下,李家人也都一个个瞪大眼睛,活见鬼的表情。
“所以,你重生归来,是要拯救乾辕?”李矿问。
李剑点头:“是!”
“可我听你说的一切都很模湖,只有大概,你能不能捡几件具体的事说说?”
李剑摇头:“逆朔时间,重生到过去,岂是容易的?那些细节的,旁枝末节的信息,都已经丢失了。”
李矿眼神和李家其他几人默默对视,意味莫名,李父李铁脸上已经泛起了苦笑。
他们已经承认,李剑这孩子不傻。
但也绝对不正常。
倒是李母赵兰,本能的想为儿子多争取一下。
“你说的这些,太过离谱,你要我们如何信你?”
李剑沉默片刻,忽然问:“能给我一张纸一支笔吗?”
很快,接过赵兰递过来的纸笔,开始画了起来。
仔细看去,像是一张地图。
李剑将画好的纸递给李矿,道:
“爷爷,这是学城旁边的两座相邻的湖心岛,在一年之内,它们将相连在一起,这座全新湖心岛,将变成类似于葫芦的形状。
别问我准确的时间,我也说不准,毕竟我当时那么小,怎么可能关注这类信息,这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而且,咱们的计时方式也不准确,所以,我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年内,这事必然发生。”
最后,李剑还提醒道:“爷爷,我的时间,应该说,是咱们的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我希望这样的验证仅此一次。”
李矿眼神在纸张和李剑身上来回扫视,许久之后,他认真将纸叠好,揣进兜里。
四个月后,李矿站在一条大船上,看着远方葫芦形的岛屿,默然不语。
旁边一人摇头道:“你说这事也是稀奇,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这两座岛就挨一起了?”
船上还有不少如他们这般专门过来看稀奇的,有人道: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些征兆,前段时间不就有很多渔船从两岛之间抄近路搁浅了么?
以往可没有这种事,这说明下面的地势一直在升高,只是咱们没察觉罢了。”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几乎隔天就来这里瞅一眼的李矿却最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