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大家只是刻意不去提起当年的事,甚至用“怪物来袭”之类的借口糊弄着年轻一代,希望瘟疫带来的伤痛能够逐渐淡去。
是啊,虽然每天起风时依然要躲进屋子里,生怕被“诅咒”给缠上。但日子一久,终究都会过去的。过上三五十年,山里的那“怪物”自然也会死。
因为那些人都知道,山里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怪物,只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罢了。
因为大家的善良,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说着怪物的谎言,对朱冽绝口不提她父亲当年的事。
而如今,为了活下去,善良的人们聚集在了这里。
马失礼看到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扛着锄头和钉耙,抑或是拿着菜刀和猎刀之类的锐物。也有人带着火把和陶罐,其中存放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火油之类的东西。
他知道,再善良的人,面对生死抉择之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杀死别人。
拿自我牺牲这类高尚的情操来要求普通的民众,有些太过分了。
“烧死她,烧死他们!”
院外的群众兀自喊着,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将要做的行为披上一层正义的外衣。
马失礼心想,也许他们确实是正义的。换做任何人,在关乎整个村子的生死存亡之际,这么做似乎都无可厚非。如果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死某几个阻碍到他们的人,又有谁可以指责他们呢?
但当他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时,却没有办法认同他们,没办法这么去说服自己。
萧窈脸色惨白地看着院外情绪高涨的人群,看着其中一些昨天还笑着与他们这些外来者打招呼的淳朴面容,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活着!”马失礼咬牙道。
“如果真是瘟疫,那她就没救了。烧死她也能让她少些痛苦!”有人喊道。
“你们也别挣扎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走进来的青年中,领头的那个靠近了几步,“你们也别担心,如果贝特先生确诊你们没事,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几个的,只烧死染瘟疫的那个姑娘就行。”
他说着走了过来。
“让我进去问问情况如何了。”
马失礼铁青着脸,看着缓缓靠近的那个青年,缓缓将右手搭在那柄束在腰右侧的符文长剑上。
看到他这个动作,青年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他身后的几人也都架起了手中的农具。
“你要和我们动手?你可想清楚,我们这么多人呢,就算你是游侠又如何?而且协会有规定,不得随意对普通德林姆人动手。这事让协会知道了,你连游侠都没得做!”
带头的蒙面青年威胁道,显然和协会打过交道,对协会相应的制度有一定的了解。
马失礼却面不改色,缓缓说道:“可我又不是游侠。”
不错,以勇者的身份,他曾登记成为过游侠。可如今,他已经不是游侠了。
“我是个冒险者。”
此言一出,院内的众人皆是一愣。
“冒险者又如何?”
“看来你们不是很清楚……”马失礼说着,缓缓抽出了手中的符文长剑。“虽然我是德林姆人,但冒险者们全都不是……协会对冒险者的约束很弱,虽然也禁止和普通人动手,但能对他们实施的惩罚很少……”
看着他抽出长剑时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院外的人都不由噤声。
“冒险者们……大多不在乎杀上几个德林姆人。用他们的话说……大不了顶几天红名呗?甚至还有一些冒险者,直接加入了一些犯罪组织,以猎杀德林姆人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