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骄阳正烈。
树梢的知了,孜孜不倦地“吱吱”叫着。
周子午工作室。
窗台上。
暴露在阳光下的吊兰,叶片耷拉着,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呲~呲~”
一股清凉的水雾,喷洒在绿油油的叶片上。
细小的水雾在叶片上不断汇合,最终聚成一滴水珠,顺着叶片脉络滚落,并在叶尖撞上阳光,被染上了金色。
周文山将喷壶放下,看到在水的滋润下,吊兰恢复了些活力,他心情也好了。
连伏案一天的劳累,似乎都得到了缓解。
“唉。”
他忽然叹了口气。
在这个家里,他是彻底没有了父亲的尊严。
不过想到那些工人的子女,可以因此背上书包,开开心心地上学。
吃饭时,也可以给正长身体的孩子多加个肉菜,他就觉得自己这尊严丢了也就丢了吧。
摇摇头,他走出办公室,来到员工办公区,啪啪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到点了,大家收拾收拾,下班吧。”
平时工作室不忙的时候,他都会让大家准点下班,一分钟也不许在公司多待。
既然活都干完了,何必还把人锁在工作岗位上。
这个时间用来让大家逛街、看电影、约会、打游戏,干什么不好。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将微乱的屋子收拾了一下,额头微微有些冒汗。
给自己倒杯水,喝水的功夫,他想起录音室还有俩人。
小午还在录歌吗?
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他来到录音室。
站在门口,他刚准备推门,忽然又迟疑了。
站了片刻,他重新抬起手,推开录音室宽厚的隔音门,入眼便是戴着耳机,右手在空中弹奏的戴洋。
见老周总过来,戴洋将耳机摘下,就要起身打招呼。
周文山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不用动。
来到隔音玻璃前,里面是正闭眼录音的儿子。
“我可以听一下吗?”
他对着戴洋轻声道。
戴洋迟疑片刻,点头,将耳机摘下递给他。
将耳机戴上,乐声入耳。
“歌颂这种平凡,一两句唱不完。”
“恩重如山,听起来不自然。”
“回头去看。”
“这是说了谢谢。”
“反而才亏欠的情感。”
……
“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
“足够我在这年代奔波。”
“足够我生活。”
“年少的轻狂不能用来挥霍。”
“也曾像朋友一样和我诉说……”
“爸?”
伴奏还在继续,人声已停了。
周子午本来正沉浸在乐曲中,余光忽然看到外面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老爹。
他忙摘下耳机,叫了一声。
唱这首歌,被老爹当面听到,他有些不自在。
对楚大户,他可以很轻松的说“爱”,但对父母,这“爱”字却是难开口。
有点羞耻,又有点高兴被他听到,但还是很羞耻,各中复杂,不足为外人道。
戴洋见状,将伴奏停了下来,咳嗽一声,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直接尿遁了。
周子午从隔音间出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爹,“爸,您怎么过来了?”
“没事,只是过来看看。”说着,他将脖子上的耳机摘下,仍背对着儿子,“你继续录吧,我走了。”
周子午分明看见,老爹似乎做了个擦泪的动作。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