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妍想到昨天那小帅哥看奚迟的眼神,又想到之前奚迟唇上暧昧的印迹,目光再掠过他面前的爱心便当,笑容玩味起来:“野啊宝贝。”
奚迟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不是那样,你别往外乱说。”
安妍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心里也更确定了。
她和奚迟从跟着一个导师开始,已经认识九年了。
奚迟是一个只会走直线的人,因为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少年时代,总是用清瘦的肩膀挎着书包,抄近路穿过一片小松林,从图书馆走到实验室,落了一身的霜。
恨不得脑门上贴一个——“不关心人类”,她那时候和别的同门一样,觉得这男生太高冷了,很少找他说话。
有一年跨年,她忘带寝室钥匙回实验室拿,看见奚迟穿着白大褂,一个人在窝角落里做实验,映衬着窗外倒计时的欢呼,显得尤其孤独。
她把聚会打包的蛋糕随手给了他一块,奚迟没想到有人会来,站起来礼貌而拘谨地说了句“谢谢师姐”。
第二天她过去,看见自己桌上放了杯奶茶,奚迟依然背对着她低头专注地看显微镜,顿时觉得这人其实挺可爱。
从同学到同事,她眼看着她师弟越来越冷静持重,还没见过他这样耳根泛红,眼神藏着慌张辩解什么。
她觉得挺好的,如果有人能让他产生剧烈的情绪,走点“弯路”,也不错。
霍言清下了决心要取胜,连着两天,奚迟都没察觉到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有早饭的时候打了照面。
黑客挑战赛恰逢休息日,奚迟既然答应了霍言清,就早早下了软件,生疏地找了半天,才找到直播通道进去。
赛场里,大家印象中分分钟可以盗取重大机密的顶尖黑客,大多穿着t恤或格子衬衫,看起来和普通程序员没什么不同。
但不少对手看到霍言清很意外。
他们心中orcas此人非常神秘,对名利不感兴趣,真的像遨游在大海的虎鲸一样自由,出手却一击必中。现在看到对方,穿着简单的浅蓝色卫衣,纯白色棒球帽和口罩遮挡下,只露出过分好看的眉眼,干净清朗的气质看起来毫无威胁性。
而比赛开始后,他们就彻底改观了。
首轮比赛由各战队自己出题,每队一题投入赛池,然后随意选择其他队的题目进行破解,每题第一个解出的队伍计150分,往后递减。
简短的讨论后,所有选手的眼睛都死盯住了自己的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着,耳边只剩敲击声和队友间偶尔的低声讨论。
不到一个小时,忽然场内传来短促的电子提示音。
大屏幕上闪过一行字:00:53:14——ofln已攻破5号题目:pwn:centralpark。
排行榜上ofln的排名跃至第一,率先拿下150分。
ofln是霍言清他们战队的名字,不少正在认真解题的选手都向这边看去,摄像机也移了过来。
郭一亮正在激动地拍霍言清的肩膀,发现镜头在拍,霍言清比了个耶,弯起眼睛明朗一笑。
直播平台弹幕立马翻了十倍。
气氛很快重回紧张,没想到仅仅过了二十几分钟,那个代表解题成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01:21:46——ofln已攻破2号题目:reverse:dsa】
现场开始嘈杂起来,不少选手变了脸色开始交头接耳。
所有人开始感到恐惧,意识到orcas还有一个更为通用的名字——killerwhale。
奚迟也觉得很出乎意料,霍言清做黑客的时候,有点凶。倒不是说表情有多狰狞,与之相反,霍言清还挺气定神闲的,而是那种专注的眼神,藏着划破空气的利刃。
他开始感受到,虽然霍言清和霍闻泽看起来千差万别,但确实是同一个棱镜的不同面。
霍言清继续大杀特杀,经过3轮的比赛,倒计时结束时,最后的排名ofln以100分的优势稳居第一。
欢呼声中,主办方工作人员过来跟霍言清他们队说了几句话。
郭一亮激动得快哭了:“啊啊啊moss科技的副总邀请我们吃饭!我是不是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霍言清眼中也难掩激动,但却说道:“你肯定能签约的,你们去吧,我等下就不去了。”
“为什么?”郭一亮彻底呆住,“主角肯定是你呀。”
霍言清笑得神采飞扬:“我要回去找我哥。”
比赛结束后,奚迟马上接到了霍言清的电话,说要和他一起庆祝。
看他回来还需要时间,奚迟就打算先冲个澡换衣服。
洗完正在擦头发,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科室的总住院医师,这个时间他打来,百分之九十九没什么好事。
他擦擦手接起来,对面立即急促地开始讲道:“师兄,急诊科请我们会诊。男性患者,28岁,车祸所致多发伤,颅骨骨折,颅内血肿伴脑疝,肝破裂,脾破裂……现在正在手术室做脾切除,病情危急,主任指名叫你去做开颅减压术。”
奚迟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看了一眼时间道:“好,我马上过去,七点前到,你在旁边么?先把病人头颅ct结果拍给我看一下。”
“我在,现在就拍。”对面一阵慌乱的窸窣声,“对了,师兄,等会你来我出去接你,这个患者是咱们这儿一个有名富豪的儿子,本人又是个明星,现在楼下被围得堵住了,警察都来了好几个……”
“知道了。”
奚迟眉心拧着,拿了吹风机,一边迅速吹头发一边看手机上收到的ct图像。
到停车场时,奚迟才猛地想到,他和霍言清还有约。
恰好是对方最想分享喜悦的时候,他感觉很愧疚。
但没有办法,他给霍言清打了个电话,对面却一直无人接听。他只能发了条消息解释,然后立即奔向医院。
到手术室时,床边已经被医生护士围了一圈。跟死神赛跑,每个人都神经紧绷,静得只能听见手术器械的开合声。
而奚迟定在手术室门口,少见地没有跟上节奏。
台上的人已经因为车祸面目全非了,在病历上看到的名字他却十分熟悉。
奚迟想起大学时同学们讨论过的话题,也是不少医生思考过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仇人生命垂危,躺在你面前的手术台上,等着你去救他。而你一个细微的操作,比如一个小线结的紧或松,就可以不留痕迹地决定他的生死,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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