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夹内层这样的位置,他一定还在想他。
霍野想过自己绝对和奚迟的前男友有相似之处,但没料到会像到这种程度。
简直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回忆起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奚迟在台下暗潮涌动的灼热视线,那天晚上意乱情迷的初吻,都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那后来他们之间的相处,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在奚迟眼里又是怎么定义的?
奚迟每次专注地看着他,对他微笑的时候,会不会在想其他人?
他捏着钱包的手指忍不住收紧,呼吸艰涩,心里嫉妒得快要疯狂,恨不得擦除照片上奚迟身边那个身影。
他们乐队刚成立的时候,在网上发歌,有人评论风格像国外某支乐队,可以当作代餐,周雷都能换号去跟人互喷。
没有人甘心做替代品。
奚迟在旁边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心率越来越乱,霍野不知道人格分裂的事,现在不知道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难道这种情况下,他要说其实你就是我前男友,你是他的副人格之一,霍野会信么?又要怎么接受。
霍野没有拉上雨衣的帽子,此刻雨珠不停落在他睫毛、鼻梁以及紧绷的唇上。
奚迟盯着他欲言又止时,他终于抬起了眼,目光里跳动着灼人的热度,在雾蒙蒙的冷雨中,看得人心里一跳,唇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霍野还是第一次看到奚迟紧张的样子,他忽然不忍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对方了,这肯定会让奚迟感到难堪。
于是他啪地合上钱包,递还给奚迟,扯紧了雨衣的帽檐,低声道:走吧。
奚迟跟他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气氛和上来时大不相同,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各有所思。
但是到了路比较陡,因为下雨湿滑的时候,霍野还是会先走下去,对他伸出手。
然后他握着奚迟稍有些凉的手,感受着柔软的掌心和突出的指节,心里又酸得要命,那张照片看起来是个海洋馆,那个男人也会和他牵着手逛海洋馆么。
到了山下,终于起床了的三个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野哥,奚大夫!你们看到日出了吗?孟一文远远地挥着胳膊打招呼。
周雷眼神在他俩中间扫来扫去,贱兮兮地笑: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是没睡啊。
说完被霍野带着寒意的眼刀扎中。
这时候他们三个也都看出气氛不太对。
施焱先笑着问:怎么,吵架了?
野哥,这肯定就是你的不对了,奚医生这种性格你都能跟别人吵起来。周雷壮着胆子说。
孟一文跟着用力点头:就是就是。
不是的。奚迟表情不太自然地开口解释。
管它什么呢,都是男人嘛,有啥过不去的?周雷摆摆手,走走走,我叔叔过来了,在酒店等着请咱们吃饭呢。
在酒店华贵的包厢里,奚迟见到了周雷这个叔叔。
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也遮不住散发出来的匪气,热络地招呼着他们,装得人模人样,但没说几句话,就暴露出了粗鄙的本质。
我这儿的服务员,那绝对是全市度假山庄里最漂亮的。男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粘在进来倒茶的女服务员身上,不瞒你们说,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来我这消遣。
奚迟止不住皱起眉头。
周雷嚷嚷道:叔,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忘了忘了,你们都不爱听。男人打量了两下奚迟,你这新朋友一看就是文化人,看来我得注意管住我这嘴,不能让你丢人了。
他去找奚迟攀谈,奚迟知道他的事迹后,从心里感到厌恶,态度也看得出冷淡,加上霍野偶尔开口堵他一句,不一会儿周雷的叔叔就没意思放弃了。
然而吃着吃着饭,男人又按耐不住吹牛的冲动,开始讲述自己年轻时的光辉事迹,是怎么跟随老板发家的,这个工厂又是怎么变成了旅游山庄。
说到激动处,周雷的叔叔啐了一口:姓赵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发达之后就把我们一脚踹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奚迟心想,赵鹏升事业越做越大,肯定要和自己的过去割席,不让别人抓到他的把柄,眼前的男人不可能进入他目前公司的管理层,只能被他放在这个山庄当个经理。
男人骂完赵鹏升,又骂他儿子赵晔坤,完了后神秘地跟他们说:赵晔坤出事后,赵鹏升老婆已经崩溃到住院了,赵鹏升还能在外面人模狗样地谈生意,你们知道原因么?
看没人显示出好奇,他也不尴尬,接着说:他还有两个私生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上小学了。哎,他真是命好,明明造过那么大的罪孽,还能有俩孩子。
奚迟听见他的话,呼吸默默地收紧了。
他干嘛了啊?孟一文替他问出了想问的话。
即使是周雷叔叔这种人渣,也皱起了眉摇头:那孩子真是可惜啊……唉,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奚迟心跳如鼓,果然,当年霍以辞的死和赵鹏升可能有直接关系。
他胸口发闷,再也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菜肴上,找了个借口准备起身透透气。
霍野发现他脸色不对,心里以为他还在在意刚才的事,过了一会儿也站起来出去了。
周雷一琢磨,走出去追上霍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问:你俩今天怎么回事,我感觉你们都不太对劲。
霍野没好气地一把拨开他的爪子。
周雷又凑过来,拍着胸脯道:来来来,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可以找你大雷哥倾诉,保证不说出去。
霍野眉间凝着一层浓雾,半晌才艰难开口:我看见他前男友照片了。
周雷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小姑娘么?这么敏感?有个前任旧照不是很正常。
霍野把他拉到没人的窗户边,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前男友,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周雷眨眨眼: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还是?
是真的。
好他妈离谱啊。周雷睁圆了眼睛,还有这事,这不就是老刘电视里的八点档。
他捏起嗓子道:原来我只是她的替身,你爱的只是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