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要找个媳妇,娇娇气气的,像隔壁的小花一样,出去玩动不动就喊累,都不能玩得开心。江寒忧愁地想,好想出去玩啊。
???“少年仔唉——少年仔——”
很久以后没人再叫江寒“小少爷”了,他的爷爷没有药铺了,他们家也不在镇上那座气派的宅子里了,很多人说他们是发财不义,该让那些个衙役抄了家
以前那些经常来他们家的大爷都说跟他们不熟,对江寒一家避之又避,他们家被逼到黄风岭山脚下的沟沟里住,江寒娘亲受不了苦,就改嫁了,嫁到其他地方去了,她没有带走一个孩子,包括才一两岁的小妹。
江寒爷爷从前还算硬朗的身体很快倾颓,他身上没有了药香味,被那些泥土、屎味取而代之。而他爹那块很少离身的竹板子也不见踪影,他的脸变得蜡黄,不再有意气。
没多久江寒爷爷就走了,走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好好的棺材。于是江寒他爹就带着他们四个孩子艰难地生活,他每天到田里干农活,江寒就拉扯着摇摇晃晃的小弟小妹跟在他爹后面捡捡能吃的野草。
一开始江寒倒没有觉得什么难过的,约莫是新鲜劲没过,到了后面,江寒越想越觉得委屈,每天都渴望回到以前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就算叫他背书也心甘情愿。
他们家缩在一个小小的土房里,睡觉时还有泥灰掉下来,家里除了床,桌什么都没了,都在一场大火里烧没了。江寒每年要做很多活,他的肩、脚被磨出泡来也不敢告诉他爹听,每天都委屈得很。
后来已经没了指望,过去的影子都被藏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到江寒十几岁的时候,可以独当一面了,听到最多的就是“少年仔,多做些,挣铜板呦!”
“男娃子出来养家喽!”
弟弟妹妹都跟着江寒,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习惯了。没几年,他的两个弟弟因病去世了,发一颗颗的水痘,家里没钱治,再加上也没有什么药来治,他们就永远闭上眼睛了,浑身都带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泡。
爹只剩下我和妹妹,这个家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过了几年,日子稍微好了一点,江寒他们家离开了黄风岭山脚下的山窝窝,到了一个更好一点的村落,然后分到了田。
他们三个人就每天在田里耕来耕去,破旧的土房也更像样了些,上面盖着的是乌青乌青的瓦片,梁间还有燕子盘旋。
已经成熟了很多的江寒坐在田埂上,长手长脚的,看着属于他们家那块绿油油的田,心里忽然有种夹着酸楚的满足感,他爹驼着背走过来,他喘了喘气,跟江寒说道:“趁着家里稍微好点了,你也该成家了,多了个人,总归多了个劳动力!”
江寒不吭声,爹瞧了瞧他,用那双龟裂中都带了沙土的手捞起几个正在吃稻子的田螺丢给旁边的几只鸭子,我看那几只还不大的鸭子摇晃着身体,用弧形的嘴去啄早已缩进壳里的田螺,江寒站起身,用脚把田螺踩碎,鸭子便争抢着过来。后来他还是结婚了,女方是经人介绍的,她叫春兰,嫁过来时,江寒他们家也没什么聘礼,基本上是双方长辈见个面,办了场小小的略微寒酸的酒席,请了一些亲戚朋友来吃酒。
江寒他们家并不富有,而春兰那户人家比他们家还穷,所以她爹她娘都想要早早地把女儿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