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就这样长大了,在日复一日的娘亲的怨恨里,同伴邻里的奚落里。
所幸他娘亲还有些神志,将她额前的桃花印记盖了去,后来等她自己长大,小妖怪知道了怎么在人间隐藏自己的身份,她便不需要娘亲的帮助了。后来娘亲死了,小妖怪也就离开了那个小院。
离开这个困住她很久的地方,苔痕阶绿,黛色门楣,浸染着旧朴的颜色。乌青的瓦房,瓦片堆砌,屋顶就像麒麟的脊背,也有一个象征意义上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也不像,它仅仅靠一两条菜畦,三四株果树相围而成,还有一个丝瓜缠绕成的架子,到了夏天,便是个凉爽的好去处。
小妖怪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那个家,但是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很多,她们的房子背靠苍山,面临青野,还有潺潺的溪流。
当春风吹来暖意的时候,娘亲清醒一些,小妖怪就可以跳过菜畦,欢快地跑,然后大喊:“走!出去玩儿!”。
她最喜欢跟在小狗后面上山下河,那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每一天都乘朝阳而去,踩暮色而归。但是娘亲犯病时便再也没有这种天长水阔的自由。
她只能坐在门槛上,那门槛很老很老了,约莫膝盖那么高,像她那样小小的人儿坐在上面正合适,日积月累,它也变得滑溜溜的了。
还有春天里必不可少的燕子,线条流畅的身形在风中来来去去,它们并不怕人,不停地飞进不同人家的厅堂,比较着哪里筑巢最为合适,而小妖怪只能仰起脸,看双燕朦胧细雨中。它们太自由了,那时的小妖怪想。
为什么自己是个桃花妖呢?为什么不是燕子妖?一棵树哪比得上一只鸟来的自由,或者自己干脆不要成为妖怪,就是一个正常人,出生在正常的家庭里……都不重要了,她离开了,离开了那个地方。
梁上有巢,冬寂春闹,往复期年,后移栖,梁上再无燕,巢中再无雏。
春风尚且料峭,这已是小妖怪出来后的第五个年头了。她在窄小的山路上摇摇晃晃,被酒熏红的脸颊艳得像漫山遍野的芙蕖花。
小妖怪抱着空空的酒葫芦低声嘟囔:“都说春风吹酒醒,我怎么越来越醉了?老土地的酒果然是假货!”
她话音还没落,脚下一声异响,忽然就冒出个人来,她一个没稳住,直愣愣撞了上去,酒痛交加间,仿佛看见面前人的样子,她心里叹了一句:谁又扰我清净!
桃花瓣晃晃悠悠,落在江寒眼睫上,江寒忽地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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