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什么
宫野海里看着女人坚决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的东西,他刚刚想要开口,只听见头顶骤然间传来一声巨响
嘭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使得整个基地都在剧烈的摇晃,周围架子上的玻璃制品在一瞬间被震得粉碎哗哗掉在地上,气浪自两人身后的通道内夹杂着滚烫的火星扑面而来,整个楼梯道在一瞬间被深色的浓烟团团围住。
宫野海里在一片混乱中勉强站稳,却看见宫野艾莲娜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走去。
有什么东西劈里啪啦燃烧着,因为爆炸而燃起的火势蔓延的极为迅速,不一会滚滚黑烟便已经从安全通道飘到了一楼,爆炸声已经没有停止,不断有碎裂的砖块自头顶坠落下来。宫野海里顾不得其他,神色迫切地跟着追了上去
黑烟熏得他双眼忍不住落泪,他拼命揉着眼睛想要追上去,可宫野艾莲娜仿佛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甚至不管不顾没有一刻停顿地朝着上面走着。
少年人呼吸急促,脚步却不敢停,他在一片火海中无声呐喊。
回来啊
他并非没有意识到宫野艾莲娜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组织不需要知道了太多秘密且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研究员,却需要一个对组织言听计从甘愿奉献所有的实验品,而这样的“东西”向来不应该需要或拥有的就是感情。
boss给予他的考验就是让他亲手去斩断他的过去,只有宫野夫妇的死才能证明当初他给boss所说的承诺,而正是因为如此,贝尔摩德才会断定自己必定会失败。
你看,谁都很了解宫野海里。
他迫切的汲取着身边所有人能够带给他的名为“爱”的养分,看似在孤独与黑暗中踽踽独行,用无数次的自我奉献去换取别人的东西,却始终抬头等待着黎明前的那一束光来。
这家伙比谁都心软,比谁都感情用事,也比谁都愚蠢。
就连他自己也无比清楚。
但是啊即使如此,即使每一次都会撞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等到下一次,宫野海里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撞上去。
他不想要屈服于什么,他能握住的东西仿佛沙砾,一旦妥协,不久就会彻底空了。
他并不需要
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高高跃起的宫野海里横跨几节台阶,一把死死拉住了宫野艾莲娜的手臂,说话时几乎咬牙切齿
“我不需要这样的牺牲”
被抓住的人僵硬了一瞬间,她很快转过头来。
她很少这样去注视这个的孩子,因为在她印象中,每当与海里对视时,自己总会看见对方因为病痛折磨或是因为只能被关在房间里而感到痛苦的目光。
这种痛苦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双向的,所以她在很早已经就养成了刻意回避他视线的习惯。
但现在看来,那双写满了对自由向往的眼睛似乎并没有被现实蹉跎而磨灭掉什么,赤色的火焰映照在那双绿色的眼眸中如滚滚燎原,鲜艳浓烈的格外动人。
宫野艾莲娜无法不为她的孩子心生自豪。
她的表情再次缓和下来。
“你知道吗,海里,其实从一开始,我的愿望,就是让你活下来。”
“不需要顾及你的妹妹们,明美也好,志保也好,她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个自从出生就经历了太多磨难的孩子太难了每当宫野艾莲娜看见他在生死边缘徘徊、奄奄一息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的想,为什么这个孩子想要活下来,会这么难。
所以,如果说她不偏爱宫野海里,几乎是不
可能的。
小孩的身体自然不如大人,宫野艾莲娜不怎么费力气的就将已经感觉到窒息的人抱了起来,她轻轻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眉眼弯弯。
“作为妈妈,我希望海里可以自由自在,没有拘束的长大。”
一直在楼下站着没有动静的贝尔摩德无声上前,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了一瞬,宫野艾莲娜扬了扬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单词,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宫野海里高高抛起
紧接着,宫野艾莲娜转身没入大火之中。
贝尔摩德默契地接住了人,面色难看地看了眼头顶的监视器。
就连她也没想到,宫野夫妇居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强行让宫野海里完成考验。
但那位先生那边真的会这么简单就满意这个孩子的表现吗
“够了,海里。别让宫野艾莲娜的努力都白费。”
她凝视着双眼通红的宫野海里,仍旧保持着冷静“海里,那是他们的决定,你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加入组织是你父母的决定,在银弹计划宣布失败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早就已经注定了,你懂吗”
“可我到底能改变什么呢。”
怀里的男孩沉默了许久,咬着牙说。
“格兰威特也好、鸣海先生也好、我的父母妹妹们也好,我谁都救不了。”
“你才十岁。”贝尔摩德叹息了一声,“你太小了。”
“是啊。”宫野海里似嘲似讽,“我太小了可是为什么啊,莎朗。”
他挣脱开贝尔摩德的怀抱,看向不远处的火场,那摇曳的火焰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
他轻声问道
“为什么,他们一个又一个,非要死去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