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恢复大半灵力,自然不可能像从前随人近身。
狗妖那般放肆,便是换成沐雪沉那么做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在意识到是这小妖的时候,已经尽力收回护体灵气了,否则这狗妖大约已经没了。
明明已经知晓他并非凡人,甚至比红蓼还要强大,狗妖为何突然如此
他不可能想得到,狗妖胆子小到被他吓得失忆,不记得他的真实身份了。
比起这些,他更无法接受的是,红蓼因狗妖而这般看着他。
她素来对他好,堪称千依百顺,逆来顺受,突然来这么一下,哪怕他没有贵为道祖,受人膜拜,也难以平静受下。
云步虚放弃了解释,转身就走,垂眸的瞬间,他以为红蓼会拦住他。
但是没有。
一个台阶都没有,红蓼全部心神都在狗妖身上,随他离开,不闻不问。
云步虚脚步停了停,用力闭了闭眼,拂袖而去。
开门关门声响起,有那人刻意得放大,红蓼听在耳中,更卖力地给狗妖疗伤。
云步虚不理解狗妖的行为,红蓼却很清楚。
这是在给她争取逃跑机会。
但方法太笨了一些。
那可是云步虚啊,疯了吗这不是
要不是道祖还没恢复到巅峰时期的战力,他现在已经是没命狗了。
“下次行动之前先看我眼神。”
红蓼稳住狗妖的伤势,生气地嘱咐了一句,抱起他就逃。
这次她没再分心,未出现上次的意外,云步虚也没有突然回来查看。
她得已成功逃离,一路拼了老命地跑,直冲魔界域桥。
直到终于跨出魔界,周身空气不再炙热时,她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望着与魔界截然不同的皎月,不知不觉竟然又过了一天。
她好像总是在晚上干一些大事。
想到云步虚知道自己失踪之后的反应,她忍不住想为自己点蜡。
她在乾坤戒里翻了翻,找出一身之前买的布衣换上,又散下头发,打算简单地改一改发髻,把银发变成黑色,不那么扎眼。
虽然不大可能用这种简单的方法逃开云步虚的追踪,却可以避开一部分不必要的视线。
头发散下来的一瞬间,熟悉的桃枝握在了她手中,红蓼看着,不由愣住。
她这才记起来,下赤焰海的时候,陪着她被烧坏的桃枝木簪。
因为是云步虚第一次送东西给她,还是亲手做的,红蓼很是珍惜,哪怕到了危机关头也护在手里。可后来清醒之后接连出了很多意外,她根本没顾上思考它的去向。
现在看着恢复原貌的桃枝,也不知是何时又戴在她头上的。
能这么做的人也只有一个。
为什么
她不明白。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跑得再远一些,寻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更重要。
或许这只是看她可怜,快死了还那么在意一根破木簪,所以才大发慈悲替她修复,还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给她戴上的吧。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那可是云步虚,男主尚且还有一根情丝在,都能被他毫不留情斩断,他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别的什么
红蓼摸了摸眉心,那里有一道银色的莲花印记,是云步虚留下的。
这印记现在摸着,就更像是一种“此妖必死”的标记。
红蓼咬咬牙,扯了一条发带系在眉心,遮住了抹不掉的莲花印。
魔界,赤焰海脚下的客栈里,云步虚此刻正在等红蓼。
等她回去。
他比红蓼想象中更早发现她不见了。
在他拂袖而去不久之后,他就再次回到了房内。
他思来想去,红蓼不是他的弟子和下属,他不该拿对待他们的态度对待她。
多解释一下也没什么,她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哪怕他什么贵重身份都没有这还不足以让他多解释一下吗
可他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他根本没想过她会逃,也更没意识到与她那些鸡同鸭讲将她吓得半死。
他只以为她是带着狗妖用什么妖族的方法疗伤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他就这么安静地等在这里,等到日升月落,又等到月落日出。
日复一日,天黑了又亮,附近开始有魔族躁动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云步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之前做了什么呢
好像是在红蓼入定修炼的时候,将她视若珍宝的桃枝修复好,加了一道防御法咒后,重新戴在她头上。
那现在呢
现在他亲手放走了她。
他其实非常敏锐,只是有时也会不能免俗地一叶障目。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红蓼那些不对劲,并非是因为他回来迟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想要离开了。
云步虚转了转手腕,神情是非常平静的。
可他那双眼睛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隐约意识到,从红蓼自赤焰海回来,一切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听到他名字时不解的样子可能也存在问题。
一环扣一环,她大约图谋已久,而他并未介意她是妖族,却似乎是被她用完就扔,始乱终弃了。
可以。
她好得很。
云步虚周身振荡着澎湃灵力,除他所在之处,赤焰海方圆百里转瞬之间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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