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在外最出名的,就是他们被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大长老莲绽。
然而在青丘内部,比之危险的冰戾美人大长老,狐狸们更难以抵抗大祭司的魅力。
青丘大祭司忘忧君,是青丘唯一从不行双修魅惑之道的天狐。他的模样有种华丽到万物湮灭,充满灰烬感的美。他虽不以引人为修炼法门,却一颦一笑都可轻易俘获所有人的心。
拂云香是莲绽的得意之作,顾名思义,是想着云步虚调制出来的。忘忧君没别的爱好,就是喜香,闭关的时候总会用调香来打发时间。
莲绽终于舍得拿出拂云香,忘忧君自然会答应她的附带条件。
毕竟对他来说,引一人堕落实在是太简单的事,对方还是同族的幼崽,就更显得轻而易举。
所以他很直接,干干净净地沐浴在温泉之中朝她张开手臂,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但他失败了。
这大概是他此生第一次失败。
红蓼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她虽然看起来忍耐得有些费力,却没有往前挪动半步。
忘忧君想到莲绽的嘱咐,这只幼崽可是拿下了道祖,想来是会有些特殊。
于是忘忧君直接从温泉里出来了他可是什么都没穿,就这么站了起来
红蓼
“我怕是要长针眼了”
红蓼猛地转过身,脸红得快要滴下血来,闷着头到处找出口。
只是这出口还没找到,就撞在了潮湿白皙的胸膛上。
红蓼僵了僵,不敢抬头,触目之处尽是男子身体,她干脆闭上了眼睛,颤着腿想要躲开。
忘忧君没容她躲,轻轻拉住她的衣袖,雪白的发垂落下来,倾身幽幽道“不看我吗”
不看坚决不看不看就能把持住
“你连道祖都敢亵渎,如何却不敢看我。”忘忧君的声音飘渺空灵,忽远忽近,“是怕了吗”
他离得更近了一些,呼吸都洒在红蓼耳畔“怕看了我会动心”
伴着他的尾音,他的手探向她心口,似乎想感知她的心跳“你心跳得很快。”
哪怕没碰触到,剧烈的心跳声对修为高深的忘忧君来说也太明显了。
他转了个方向想替红蓼宽衣,但被红蓼使劲推开了。
“别过来,别胡说,我哪里有什么动心,我只是紧张。”她还是不看他,语气却很认真,“我岂是那种见了美色就会动心的人是不是人人在你心目中都是好。色的人我才不是,你莫要侮辱我。”
手腕被人抓住,直接放在了肌理匀称的腹肌上,红蓼好像烧开的水壶,差点尖叫出声。
她本能地瞪向胡作非为的雪狐,这就近距离欣赏到了对方华丽颓废的眉眼。
她一窒,听到他轻轻问“我侮辱了你或许。我确实想要侮辱你。”
一语双关,简直了。
红蓼脑子都缺氧了,若是以前,她肯定呜呜呜地表示谢谢你的侮辱。
但是
但是
“放开手。”红蓼甩开了他,捂着眼睛闪避,“你快把衣服穿上,我要走了,门在哪里告诉我,不管大长老许诺了你什么,那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和别人怎样的。”
“我不会和她做任何交换,我只要慈音一个就行了”
她都这样表态了,对方好像还是不肯放弃,又来拉她的手,红蓼忍无可忍,不再闪躲,非常生气地瞪过去“我说了我不要,你到底”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她哪里看到了什么雪狐,她看到了云步虚。
他似乎来得并不怎么顺利,额发有些凌乱,道袍上染了些脏污,脸色苍白,显然是牵动了旧伤。
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现在好像又给他惹了麻烦。
红蓼干巴巴地说“你来了。”
云步虚静静地扫了一圈周围,赤身雪狐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他什么也没说,拉住她就走。
他速度很快,红蓼身高差他很多,腿更是没那么长,跟得踉踉跄跄。
“你慢些,我跟不上。”她扯着他的手抱怨,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仍然保持着那个速度。
红蓼最后没办法了,用了法术才跟上他的速度。她没敢再说什么,实在是云步虚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一言不发的样子有点像面对弟子们时,看起来很恐怖,她连呼吸都不敢很大声。
云步虚自己倒不觉得他此刻的反应有什么吓人。
他觉得自己甚至是平静的。
青丘大祭司手段了得,比白婴座下最强的大妖都要强,围在温泉池外的阵法一重又一重,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
若不是红蓼拖延了一点时间,他来得这样慢,结果很可能什么都发生过了。
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红蓼在喊疼。
他转过头,看到她的手被他捏得红肿。
云步虚倏地松了力道。
红蓼立刻把手收回去,吃痛地揉着。
“你发什么疯”她不高兴了,看他时像看着无理取闹的疯子,“是我不够警惕着了他们的道,可你不也预料到这件事吗我也没真的和谁做什么,你作何这样对我”
她越说越委屈,揉着青紫的手腕湿了眼眶,别开头去不再看他。
云步虚想,红蓼说得对,她有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她当然是没错的。
她能有什么错呢,她没有理会大祭司,始终守着本我,比中了药的沐雪沉还能坚守自身,在他寻到的时候还说了只要他的话,她能有什么错呢。
她什么错都没有。
有错的人是他。
是他来得太迟,是他不够警惕,是他的错。
只要一想到再晚一点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他就觉得,此刻荡平青丘,不管什么六界泰和,都是可以接受的事了。
莲绽没有派人防备他,正是没将他那句“死期”当真。
在如今这种局面下,青丘的支持对道圣宫来说非常重要,一旦他们妥协,其他妖界大族群也都会跟着倒戈。
到时候再推上一个人人都服的新妖王,妖界就算彻底稳固了。
是以莲绽才敢几次三番地作死。
云步虚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些。
他也比所有人都清楚,相较于这些,他心里深处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周围静悄悄的,连虫叫鸟鸣声都没有。
入目是平静的湖泊,他们走在狭窄的玉桥上,红蓼离他有些远,云步虚并未近前。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红蓼都快自我安慰得不生气了,才突然有了动作。
方才还站在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了,红蓼还没来得及找,就发现他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