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离不是第一次杀人。
他杀过很多人。
最初的倒霉的泰山派的张顺,还有揽月山上的盗贼,但是萧别离这是第一次在咸阳,在明里暗里不知有多爽绝巫卫的眼睛面前杀人。
他难免有些紧张。
因为有些紧张,所以他的步伐有些凌乱,他的身形也有些显得呆笨,不像此前那般的灵活。
他勉强能跟得上不算太快的马车,但是每当他准备要飞身上马车时,总会出现一些小状况。
萧别离有些尴尬的轻笑两声,用一块黑巾蒙上了脸,从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石子,朝着前行的马屁股上丢了上去,马吃痛一受惊,便不安分的在原地乱嘶,萧别离乘机钻到马车上去,待车夫骂骂咧咧的下去看马的情况时,萧别离就像是燕子一般进了马车。
萧别离原本想着是威胁那必定受惊吓的魏钧魏大人,想要告诉他,要是敢出一声就拿冬莲刀把他的脸捅烂,可是未等他说出任何一字,就看到魏钧明亮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浑然没有之前在醉月楼前的那般丑态。
萧别离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握刀的手不自觉的出了些许汗滴,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原本是他可以占据上风的局势,现在却已经成了两人五五分。
魏钧轻轻一笑,气度自然不凡,常年累月浸在官场之中,一身气质自然不与常人相同,倒是真有些忠贞之士的风采。
魏钧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看了看萧别离,好像是为萧别离的到来而感到高兴,魏钧轻呵出一口气:“约莫着时日也差不多了,我还正有些好奇,按理说我早已该身首异处,却不见有人来取我这项上人头,还以维持陛下能忘了我。”
萧别离没有作声,魏钧接着说:“你是谁的人?是李斯大人的?还是扶苏公子的?想来应该是李斯大人或者是那位绝巫卫大人的手下,扶苏公子性情温顺,最是顾旧情不过,又怎么会痛下心派人来杀我?”
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位曾经也是炙手可热的魏钧魏大人,现在像是个老农一般絮叨。
魏钧平静的说道:“魏钧原本就不是大秦人士,入了秦国为官,本身就憋了口气,投靠了个主子,魏钧看的出那不是什么成大气候的人,倒是主子让我交好的扶苏公子,有尧舜之风,是个贤得的人,嘿,魏钧就是有眼无珠。”
萧别离此刻就像是被魏钧托付的人一般,不发一,面色虽然隐在黑巾之下,但也是面色肃穆而沉重,都说人之将死其也善,萧别离到想听听这个暗地里对扶苏使坏的人临时之是何等的不反响。
魏钧见萧别离正襟危坐,不由一笑,他倒是想的开,怎么舒适怎么做,此刻也是半躺半坐在马车中轻声道:“看你那样子,第一次杀人?”
萧别离先是摇摇头,后转念一想,这是第一次杀一个大秦的官员,旋即重重的点点头。
魏钧轻轻一笑:“难怪如此慎重,只是要是在绝巫卫中,将来做这事的机会却是多了去了,你这般可是难当大用,也不知道李斯大人怎么想的,竟是派你来,难道他就这般看轻我魏钧?知道我魏钧是心甘情愿引颈受戮的主?”
萧别离摇摇头,魏钧有些诧异道:“难道你不是绝巫卫?不是李斯大人派来的?”
萧别离点点头。
魏钧手托腮,沉思片刻,皱眉摇头道:“想不通,想不通,你既然不是李斯大人派来的,那必定不是陛下之人,李斯大人断不敢不禀报陛下私自派人,这一点比起他那个师兄来说就差远了,难道是我那个主子?难不成,你是扶苏公子的人?”
萧别离轻声道:“我是谁不重要。”
魏钧颇为同意的捋了捋颌下胡须道:“不错,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我魏钧一定要死,而且一定要死在某个人的手上,想不到魏钧这辈子也有这一天,人头竟然也有了也用处。”
魏钧想了想又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扶苏公子的人,先听我说完这句话在动手也不迟。扶苏公子有仁德之心,却无帝王霸道之心,比不得其他公子那般心狠手辣,这既为扶苏公子在百姓当中赢得许多名声,但也势必会拖累他,你要是扶苏公子的人,不放将来就成为他身边的一把刀,他赢得名声,你为他扫清碍眼的人,如何?”
萧别离实在是搞不懂魏钧到底是和人,到对是何用意,如果说他是扶苏的手下,一心一意为扶苏,为何还会对扶苏出那般惹人猜疑的馊主意?如果说他不是扶苏的手下,那此刻这番论究竟用意为何?难不成是幡然悔悟知道此前所作所为多不恰当?
魏钧明亮的双眸自然看到萧别离眼神中的疑惑,他轻声道:“魏钧做事讲的是对的起自己的心,我设计害公子,自然是为我主子所想,而先前说的那番话,自然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此前公子尚未出咸阳时,我与公子多有交会,是个没啥子心思的人,不过陛下那张龙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阳谋阴谋不计其数,公子可要多多留意一些,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魏钧临死前为了自己的良心,替公子着想一番也算不愧对自己的良心。”
魏钧说完这番话,整个人坐的笔直,双眼更是发出比之前还要明亮还要刺眼的光芒,萧别离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魏钧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急迫的问道:“这位大侠,你到底是是不是公子的人?”
萧别离鬼使神差的竟然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道:“不过公子并不知道我要来杀你,他现在估计还在懊恼你为何会给他出那等馊主意,与郡守百官交好,差点成为他头上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