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海水上,一切如旧,没有人察觉往日在沙滩上的船工现在去了何处,即使有人察觉出来,也不会说出来。
二十余艘楼船整齐的排列在岸边,巨大的锁链链接着船身和岸边的石柱,徐福站在最大的一艘楼船船头,看着面前碧波荡漾的海水沉默不语。
一声清脆的号子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在琅琊郡郡守的带领下,数十个大汉扛着牛羊牲畜朝着岸边走来,徐福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
他感到不悦不是因为琅琊郡守的大张旗鼓的作风,而是因为萧别离此时正一脸贼笑的站在郡守旁边,贼溜溜的眼睛不停的在徐福身上扫去,萧别离在楼船前站定,仰头看着数十丈高的楼船啧啧称奇道:“真是大家伙,有这么个大家伙在,就算是在大的风浪,我们也会顺利的找到仙岛的,你说对吧,郡守大人?”
琅琊郡手笑呵呵的点头应是,帝国总共不过数十个郡,每一郡也只有一个郡守,在旁人看来,郡守一定是大的不得了的官,可是只有郡守本人知道,其实他们这些郡守手中的权力实在是小的可怜,而且他还知道萧别离不是普通的绝巫卫统领,他可是那位大统领赵高的义子皇帝陛下和扶苏公子都对他器重有加,这样滴一尊大神,远远不是他这个郡守能够招惹的。
萧别离朝着站在船头上的徐福挥挥手,喃喃道:“站那么高作甚也不怕风大把你吹下来。”
郡守似乎没有听到萧别离这极其恶毒的话语,为官多年,他早就练就了一身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的本领,他更是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即使是绝巫卫也不例外,无论是萧别离还是徐福都是他招惹不起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两人,赶快将祭祀海龙王的事情完成,听说琅琊楼又有了两个新的姑娘,个个乳鸽沉甸甸的,他正好这口不过!
徐福冷哼一声,朝着萧别离挥挥手,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交情不错的好友。徐福飘然而落,脚尖在海面上轻轻一点,就如同一片落叶落在水面上一样,激起一圈很小的涟漪,彰显了一手很是高深的轻功武功。
萧别离笑着拱手道:“徐统领起的很早嘛。”
徐福笑了笑说道:“今日就是出海的日子,昨日徐福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误了陛下定下的时辰,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徐福可担当不起,脚下的大地踏实的很,踩在脚底,心里也有底,可大海不一样,走在上面,轻飘飘的,即使轻功再好的人也有可能栽跟头,徐福自问轻功比不上萧统领,所以提早来上面先适应适应,倒是萧统领不来适应,不怕一会行船的时候身子感到不适?”
萧别离笑了笑,好像没有听到徐福话语当中的威胁之意,他摆摆手笑道:“不妨不妨,萧子年少的时候吃过苦,虽说没能出过海,但是想来出海的苦头还是能吃得了的,倒是徐统领可曾听说,昨日竟然有海龙王兴风作浪,似乎是不想让我们外出寻仙问药啊。”
萧别离眼睛微眯,昨日发生的事情早已经有他手下的绝巫卫禀告了他,虽然他没有证据,可是在第一时间他便想到,所谓的海龙王兴风作浪,八成就是徐福搞的鬼!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徐福的双眼,想从那双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当中得到些什么。
一无所获,在听到萧别离说了这番话的时候,徐福吃惊的张大嘴说道:“还有这事?前些日子,徐福督造楼船进程,没有好好休息,故而昨日是整天都在房中睡觉,这事确是不曾听闻,只是海龙王是龙,陛下是真龙天子,海龙碰到真龙,怎么也要让一让!再者说陛下交给徐福的事情,徐福定当全力完成,不敢推脱,萧统领说这番话,莫不是有些怕了,不敢出海了?”
萧别离捧腹大笑道:“怕?萧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只是提醒一下徐统领,小心为妙。”
气氛变得异常的微妙,知道这时候该当和事佬的郡守大人笑着插嘴道:“两位统领,眼看这日头马上就要过去了,在说下去怕是要耽搁陛下定下的出海时间,依本官看,现在不妨将这些牲畜祭奠给海龙王,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徐福高深莫测的看了萧别离一眼笑道:“就依郡守大人的意思去办。”
早有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壮士将肩上的牲畜依序倒入海中,郡中的巫士戴着奇怪的面具,在岸上念念有词,众人静静的看着巫士祈祷完之后,依次登船。
徐福作为此次外出寻仙问药的负责人,自然是乘坐最大的一艘楼船,而萧别离作为他的副手,便乘坐了一艘较小的楼船,两人登船之后,随性而来的士兵巫士依次登船。
一缕清风袭来,夹杂着扑鼻的花香,花香过后,数百童男童女,身穿素衣,毕恭毕敬的登上楼船。徐福站在高处,看着这些童男童女们登船,双手不由的紧握,面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仿佛大事已经办成。
已经经过乔装打扮,戴着萧别离给的面皮的墨谦谦和墨陵西门夭夭三人,打扮成绝巫卫的模样站在萧别离身后,墨谦谦好奇的看着童男童女登船问道:“外出寻找仙药,要这么多童男童女做什么?”
萧别离摇摇头,目光从徐福的身上移到别处,轻声说道:“不知道,鬼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别离甚至恶意的揣测徐福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癖好,比如喜欢这些唇红齿白的小童男,或者是最喜欢这些尚在豆蔻之年的小童女,只是这个想法他没有说出来,若是让墨谦谦听去了,少不了要对他使用杀手锏。
双眼一片碧绿的墨陵看了眼徐福,淡淡的说道:“他便是那个设计杀害墨家满门的人?”
昨日在岸边人多眼杂,四人商量了一下便去了西门府上,西门大娘对于萧别离可是没少给脸色,直到看到了西门夭夭完好无损,武学修为还有所精进的时候,脸上才有了笑脸,直到四人有要事相谈的西门大娘很是识趣的带他们到了西门家的密室,只是临走时眼睛一直在墨陵身上飘来飘去,眉眼是止不住的笑意,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味,让萧别离好一通嘲笑墨陵。
在听萧别离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墨陵只是长叹一声,扶额不语,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墨家满打满算就剩下我们三人,无论如何,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师公他们仁德仁义,不与世俗争夺,却被奸人所害!我墨陵一定要亲手替他们报仇雪恨!”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墨陵确是出奇的冷静,他只是看了一眼徐福,得到萧别离的回答之后,他便转身去和其他人一同收锁链去。
萧别离不动声色的朝着墨谦谦和西门夭夭挥挥手,两人会意,不再去看徐福,而是学者墨陵去忙其它的事情。
似乎有所察觉的徐福朝着萧别离的楼船看了一眼,森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