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世界在崩塌，地面布满了裂缝，有无尽的沙石在空中翻滚，宛如末日。有幽灵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像是恶鬼在尖叫。有血红色的晚霞在灰色的天际弥漫，像是黑暗前的最后一抹微光。

远远地。

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呼喊，却没有回音，声音埋没在空气中。

散去了，直到很久很久……

……

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凌豪抬起头。额头上有些汗珠，随着马车的抖动，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他扭了扭了因睡觉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果然，自己刚才又做了个噩梦吗？

不知是最近太疲劳的缘故，凌豪这几天总会做一些怪梦。

一些很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是一片快要崩毁的世界，一个人孤独地走着，呼喊却没有回应，看不见世界的尽头，也不知路在何方。只是还好，醒来就会回到现实，自己还在原本温暖的世界。

坐直身体，凌豪深呼吸几口气，看了眼周围的情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精致宛如瓷娃娃般的女孩，很乖巧地坐在凌豪的对面，身上穿着一件像是由羽毛编织成的羽衣。

女孩眼帘低垂，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女孩发呆的样子，凌豪轻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血羽……

她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带着一种泉水般清澈的质感，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虽然是个大人了，表情却依旧像个小孩子般，可爱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掩饰，单纯得让人一看就懂。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呢。

……

在昨天得知了血杀令后，今天一早小灵姐就在不停地催促了。血杀殿向来行事果断，他们身为血杀殿的血将，对于血杀令的执行也必须要迅速才行。

于是一大早，凌豪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带着血羽出发了。

说起来，这还是凌豪首次执行血杀令。

他进入血杀殿多年，一直都是负责打杂的，当然偶尔也会有其他人来教他修炼。可眨眼几年的时光逝去，谁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看上去有些胆怯的男孩，如今竟变成了一个暗杀者。

凌豪也从来没有想过，以前以打猎为生的他，会有这么一天，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猎杀别人。

或许，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得不如此吧。

不得不吞噬着别人的生命，活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身份，叶欣并不抗拒，凌豪也才能因此而坚持下来。哪怕再艰苦，有小叶欣陪伴着，凌豪都感觉不算什么。

毕竟，这是他剩下唯一的家人了。

原本凌豪也希望日子能一直这样平凡地过下去就好了。可是，想要生存，又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

“小叶欣应该会很乖的吧。”坐在马车上，凌豪转过头，看着窗外，轻声说道。

微风卷起窗帘，漫天飞花依然在风中飘扬，花瓣伴随着花香飞进窗帘，清凉的风拥抱着面庞，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窗外的风景随着自己的前进，倒退而去。恍如回忆的倒带。

这时，风大了起来，飘飞的花瓣也越来越多。

在花瓣的映照下，路边的风景看着那么迷蒙，像是蒙上了一层纯白的轻纱，在梦幻中扩散开来。很像曾经的光阴，曾经的回忆，随着时间逐渐消离，想回首，却再也看不清。

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忘记某个重要的人，或者，被某个重要的人忘记。

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天呢？

……

正在凌豪胡思乱想的时候。

马车停住了，那窗外飞退的画面也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凌豪向着车厢外问道。

“县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