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弹奏与刚才的不同，整首曲子，很舒缓。

如微风拂面，似小溪流水。但却始终有一股悲伤的情调萦绕其中，恍如一个人在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人生。

……

一曲绝，似波光流滟。细水长流，漫随清风长渺远。

曾笑颜轻吟，叹人生浮沉几年。

待落定尘埃，何时才引得回忆绵绵？

难得却唤凄凉起，竟无语以相言。

只留悲中寂寞。

泪中牵……

……

等到琴声渐渐地停止了，时间已然过去了很久。

有时，在悲缓的声音中，总能回忆起自己的过往，像是再看一遍人生，产生一种心灵上的共鸣。品味着回忆，心痛着现在的自己。

在舒缓的琴声中，血羽早已已经趴在了原地，安静地睡了过去。而直到琴声停下，凌豪也才从回忆中缓缓醒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殿下的演奏，很好听。”凌豪由衷地说道。

但顿了顿，凌豪又再次开了口。

“只是，不知为何，这首曲子听上去有些悲伤了。”

“是吗？”八皇子听闻，收起了抚琴的双手，露出了微笑，“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说了。”

“说起来，这首曲子是以前我自己编的，如今再次弹奏起，算是一份回忆吧。”皇子开口说道，“只是，有时想起来以前的光阴，就会有许多的感慨呢。”

“要知道，回忆都是很悲伤的呢。”

说罢，皇子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

凌豪听着，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想起以前，我一出生双脚就被野兽撕碎了，为了我，我的至亲最终也离我而去，只剩我一人孤独里留在这世界。我虽为帝国皇子，但生而为皇子，其中的悲哀，没有几人能懂。”

皇子低头，看着琴弦，缓缓开口，平静地诉说着。而凌豪则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如同一个认真的聆听者。

“有时候，真的想就这样走了……”

就像是打开了心灵。下一刻，皇子的语气悲伤了少许。

“咳咳……”

就在这时，八皇子身旁的老者似乎是有意的传来了一声咳嗽。

皇子听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凌兄见笑了。”

凌豪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在意。

“说实话，我不喜欢皇宫里那种勾心斗角，有时，只想一个人沉浸于琴声中，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

“也许，能现在这样，苟活下去也很不错。”

这番话，虽然八皇子是对着凌豪说的，但给予凌豪的感觉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或者说，只是他想找一个人发泄出来，倾听一下自己的悲伤。

说是安慰，其实不过是对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有些情感，宣泄出来心里就要好受很多。如此，心才不会被压垮，谈论起放弃也才会变得更加的轻松。

不过，放弃，真的好吗？

凌豪回忆起以前，总是吃不饱。那时，一直想着要是有钱该有多好，就能在晚饭多加一点油荤了，也可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他一直很羡慕那些帝都的达官贵人。

他们，什么都不缺，过着富裕而欢乐的生活。

正是因为如此，他有了动力，也有了奋斗的方向。虽然带着羡慕去追随会辛苦无比，但和叶欣两个人相依为命，凌豪也坚持了下来。

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艰难而努力地生活着，互相之间带着笑容，倒不觉得有多痛苦。

毕竟，有这么一个人，无论天涯海角都会陪着你，你，还需求些什么呢？

而相比起这世上的诸多不幸，有些苦，真的算不了什么。

所以，当听到皇子的话语时，凌豪有一点小小的生气，这种放弃又失落的语气，像是在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过去，否定自己的人生。

他可是有着让自己以前羡慕不已的境况，就这样放弃的话，那自己以前的幻想，又算的了什么？如果奋斗失去了意义，那么自己以前和叶欣拼命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凌豪将目光看向八皇子，坐在那里的身影稍显瘦弱。

“殿下，如果这样放弃的话，就太让人失望了。”凌豪轻声开口说道。

八皇子听着，抬眼望向凌豪，此刻，后者的眼中充满了认真。

“如果，不去尝试就得不到幸福，那么，对于逃避现实的你来说，幸福，从何而来？”

凌豪的声音有些轻，但语气却是那么沉重。

就像是在低落中拾起那一抹固执，垂着头，却依然要坚持。凌豪的这句话，也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