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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节 深宫不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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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皇后的那日,我爹一字一句地告诫我:「谦谦,不要和皇上吵架。」

娘在一旁扶额,哀叹。

没办法,谁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二女儿最大的优点就是伶牙俐齿,最大的缺点就是心直口快。

小时候我爹带姐姐去参加宫宴,不许我去。于是我当着父母的面与姐姐说:「旁人食不过三,你一定要食不过六,把我的那一份也吃回来。」

爹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怒斥道:「我阮西谷的女儿,不能这么没家教。」

我满脸哀怨:「爹,你有三个女儿,每次都只带大姐去,是我和小妹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吗?」

可怜我爹一把年纪,指着我「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我被罚去房间里抄写《女德》《女训》之类的书,抄了一个月才得以出门。

按理来说,我也当不了皇后的。

皇后应该像我姐姐那样,温柔贤淑,人情练达,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奈何那一次决定命运的宫宴,姐姐生病了。我爹在我和五岁的小妹中间挑了半天,还是指了指我,并警告我不准乱说话。

宫宴上,我机缘巧合地认识了太子,被太子看中,我的爹官职又大。我们前脚刚离开皇宫,后脚一道封太子妃的圣旨就追过来了。

太子妃当了不过两三年,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我也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

我爹为此哭了三天,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太过震惊。我娘倒是看得开,除了教我与皇帝少说话之外,也没有其他训诫。

于是我就这样当上了皇后,还是淮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后。

只有我知道,封后大典的那天晚上,皇上和我说:「后宫给你管理,朕放心,但是朕喜爱的女子,你少管。」

我不甘示弱地反击道:「那妾若有管不了的人,请皇上明示,不要等妾插手了,再来说些没用的话。」

他没恼,只是笑容看上去越发狠厉。

「当然。」他说,「做到这一点,朕保你的后位安然无事。」

要猜出皇上喜爱的女子,不太容易,但也没那么难。

当年在东宫,除了我一位太子妃,还有两位良娣,一位良媛。太子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唯有看见卢良娣时,会柔和了神色,笑语盈盈。

于是皇上登基那日,我起草了册封名单,把卢良娣封为卢贵妃,另外两位都封作了妃。

当我把名单交给皇上时,他还是不太满意,看着名单皱眉蹙眼。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连忙吩咐下人知会内务府一声,拟个封号给卢良娣。

内务度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一日就送来了三四个封号,我挑了一个「惠」。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听着多美好,娘形容姐姐的时候,都是这两个词。

为了让皇上更满意,我还把惠贵妃安排在了兴庆宫,离皇帝的寝宫最近。

做到这一步,我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皇帝再不满意,我就得把协领六宫的权力交给她了。

虽然,贴身婢女彩莲看着这一切,小声地说:「这个和架空娘娘权力有什么区别……」

令人庆幸的是,皇上没有不满意,除了不满意为什么我把自己的宫里种满了花,他每次从我宫里出去,惹得一身花香。

毕竟,未央宫一向是珠宝堆砌出来的繁华,纵使有名花异草,也不过是寥寥几朵,以作装饰。

闻言,我毫不犹豫地说:「各人自有各人所钟意之物,皇上若不喜,就少来未央宫。」

见我沉下了脸,他又凑上来,讨好地问道:「门外绕了一圈的花倒是好看,不知所谓何物?」

「银莲花。」我说,「皇上觉得好看吗?」

「甚是好看。」他笑了一下,「谦谦若是喜欢,朕以后让花匠多送些来。」

正当我心情舒缓,还稍稍有一丝感动时,一名婢女突然在门外求见皇上。

是惠贵妃身边的宫人。她低着头,怯怯地说贵妃娘娘偶染风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皇上一听,连忙站起来,急匆匆地就往门外赶去。

我站在门口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彩莲在旁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惠贵妃一病不起,病了两三个月还没好。

本来太后娘娘说后宫里人太少,想要办个选秀,也因为皇帝不愿意,被搁置了下来。我一月去看过惠贵妃不过两三次,皇上便不愿我再去看了。

他不说,我也明白,他觉得惠贵妃看见我,只会心情更差,病情加重。

百般无聊之下,我只好日日去灵秀宫找唐妃和齐妃唠嗑。灵秀宫本是唐妃的寝宫,齐妃在自己宫里待着无聊,来灵秀宫找人聊天,恰好我也无聊,便同她们一起,三个人谈天说地。

一般是齐妃先起个话头:「天天躺在床上,能好才怪,病人就要多走动走动,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唐妃附和道:「对啊,不起来,还要皇上天天陪床,估计心里也没想好起来。」

最后是我总结:「皇上不会看顾病人,还不让我们插话,苦了惠贵妃了。」

她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我。

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但是没办法,我答应了皇上不能管惠贵妃呀……那不是他喜爱的女子吗?他喜爱的女子,就可以在后宫多享受点宠爱,这不正常吗?

但是我没说出来,只是说:「改日劝劝皇帝,举办选秀不能再耽搁了。」

选秀乃是官员们送女儿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也是为了充实后宫,为皇帝开枝散叶。

惠贵妃身在病中,唐妃和齐妃不愿插手,因此我只好一人担了下来。每天忙着和内务府沟通,整理宫殿,还有杂七杂八的事项,占去了我整整一个月的空闲时间。

为什么是一个月,因为第二个月,皇帝便勒令我停下来。

我耐心地劝道:「皇上,古来后宫佳丽三千,而今后宫人太少了,皇帝都无子嗣诞生。」

「你是皇后,是中宫,朕没有子嗣,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

好的,我无话可说。

本以为就这样停止了。还好,太后娘娘大力支持我,选秀之事还是继续操办了下来。

神奇的是,选秀那天,惠贵妃的病好了。

这病好的不是时候。她好了,也不能参加选秀,反而让皇上没借口不来参加选秀了。选秀的时辰快到了,皇帝许是坐着无聊,问我想要选什么样的女子。

我不假思索地说:「合妾心意的,皇上不一定喜欢。」

他哈哈大笑:「但说无妨。」

说完,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似乎想从我口中寻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来。

「蕙质兰心,秀外慧中。」我说。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皇上。

皇上白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真扫兴。我抿了抿唇,算了,除了惠贵妃,他能看得上其他女子才怪。

看着一批批亭亭玉立的女子从眼前晃过,不过一会儿,皇帝大手一挥,全都不要了。眼看着太后焦急万分欲言又止,一个女子都没选上,这个选秀岂不是白办了。

没办法,最后我与太后一人选了三个。

后宫冷清,但也不需要太热闹。

新人被我依次封了两个才人,两个宝林,两个御女。皇帝没有过问,所以我也懒得替她们想封号,干脆都称呼姓氏。

新人担不起一宫主位,后宫嫔妃又少,为此我思虑了许久。最后,我收了凌才人住在烟云轩,其他的,一人住在兴庆宫的偏殿,其他四人平分给唐妃和齐妃,看着倒也合适。

不错不错,这下后宫有点声音了。

每天请安的时候听她们聊聊天,虽然有些内容不切实际,但是总比原先好上许多。

本来惠贵妃不喜欢请安,一到请安的时候就各种身子虚老寒腿,每次坐了不到十几分钟便想离开。但是最近,她蛮喜欢分在她宫里的那个吕才人,为了陪她,也会与我们搭上几句。

虽然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拿着手中的品茗杯,声音慵懒而尖利:「皇后娘娘宫里生机勃勃,全都是花,不像本宫,都是皇上赏赐的珠宝首饰,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我也缓缓道:「惠贵妃喜欢珠宝首饰,皇上自然就赏赐珠宝首饰,本宫偏爱这些花,爱它们玉洁冰清尘不染,皇上命花匠多送些花有何不可。」

每到这时,唐妃都会把话题扯到别处去。身为东宫资历最深的老人,她最知道我俩的性格,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佼佼者。

凌才人不是个爱聊天的主儿,总喜欢写写画画,我让她观察了一个月的后宫,她便画出了一幅群像。画上面是她们来未央宫请安,我坐在未央宫正中间,仪态端庄,下面坐着几个嫔妃,全都是正襟危坐的模样。

见我半天没说话,她有点惴惴不安地问道:「娘娘,妾画得不好吗?」

我沉吟良久,摇摇头:「画得挺好,但是缺了点什么。」

到底缺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

但是她却上了心,拿着画回了烟云轩。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见到她外出游玩。我到烟云轩找她,她也趴在桌子上抱着画发呆,行了个礼之后便恹恹的,不愿多话。

这丫头,还说不得画不好了。

正摇头叹息时,一名宫人忽然急匆匆地跑来,表情复杂,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难过,总之特别紧张,眼神飘忽不定。

她看了我一眼,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娘娘,惠贵妃,有喜了。」

「这是好事啊!」

我大喜,刚刚的烦心事无影无踪,连忙唤来彩莲,让她帮我多收拾点礼物,一并带到兴庆宫去。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万万不可怠慢了。

宫人表情复杂地点点头,退下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兴庆宫时,门前已经围了好几个嫔妃,身后随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全是来送礼的。

怎么回事,我这个皇后,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吧?

像是要佐证我这个观点一般,原本住在兴庆宫景春殿的吕才人连忙迎上来,行了个礼之后便小声说道:「娘娘,你怎么才来啊!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在里面等候你多时了,从早上就开始等了!」

无视前面低头行礼的一群人,我连忙往宫里走去。

苍穹之下,春光无限好,皇上和贵妃娘娘坐在院子里,俨然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

「皇上,妾终于有了孩子,妾欣喜万分,却又害怕——」

「爱妃告诉朕,你在害怕什么?」

「妾害怕,这孩子不能平安来到这世上……」

「不会的,有朕在,定吩咐太医好好照看你,孰敢欺你!」

这一声怒吼的力道之大,连着后面的宫人都抖了三抖。身边的彩莲不安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下心来。

「妾参见皇上。」我走上前去,声音饱含着浓浓的歉意,「妾来得不巧,打搅妹妹和皇上了。」

贵妃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理解为赞美,赞美我说这话极为识时务,识时务者为俊杰。

「皇后,你来得正好。」皇上朗声道,「歆歆是头胎,为了孩子担忧不已,你可有什么法子安定她的心?」

我差点一个趔趄,是我的耳朵有问题,还是皇上的脑子被门夹了?我又没怀过孩子,他为什么不去问太医?

「皇上恕妾愚钝,」我大大落落地说,「贵妃在兴庆宫养胎,这么一块钟灵毓秀的宝地,何来担忧?」

一句话让惠贵妃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我不是第一次看见别人被我气成这样,但是惠贵妃在皇上面前不敢发作,让人觉得甚是有趣。

「朕也以为如此,」他转头看向惠贵妃,满目柔情,「爱妃就别担心了。」

惠贵妃娇羞地点了点头。那个对视……恶心人到足以把隔夜饭吐出来……

救命,我昨天就不该吩咐小厨房准备夜宵!

「哎呀,和皇上聊这么久,差点忘了正事。」我连忙打断他们,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彩莲,「让人把礼物抬上来。」

话音刚落,六个仆人,两人一担,抬上来满满三筐珠宝挂饰。虽然不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但也绝对配得上这豪华的兴庆宫。甚至,阳光直射下来,可以闪得人眼花。

惠贵妃的脸色又「唰」地一下变白了。

面对皇上不解和探究的目光,我解释道:「第一筐是母后赏给妾的,说是在寺庙里开过光,祈求来年多子多福,儿孙满堂,第二筐是妾平常搜集来具有安神功效的美玉珠宝,助眠安胎,第三筐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也是使臣进贡的金银珠宝,给贵妃娘娘平时把玩解闷的。」

这一番解释下来,我不由得挺直了胸膛,越说到后面越为自己骄傲。

皇上,我对你的心上人够好了吧?

皇上打量了我一会儿,正要开口,我又抢先道:「皇上是不是怕这些珠宝里有什么对胎儿不好的杂物混在里面?」

「彩莲,把齐太医带上来!」

齐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深的老太医,曾经帮助先皇后安全诞下三位皇子,有他作证,说服力自然是旁人比不了的。

正想着,齐太医就走上前来,坚定地说:「皇上,两位娘娘,这三筐珠宝皆不无不妥,尤其是中间那筐,确有安神之效,请皇上和两位娘娘放心。」

看着皇上和惠贵妃沉默不语的模样,我心情大好,对齐太医挥挥手:「好,你下去吧。」

等他告退以后,我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惠贵妃的双手,万分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妹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当之无愧中宫这个位置,甚至还发出了普度众生的圣母之光。

惠贵妃退后一步,连连点头。

回到未央宫,我依旧保持着明媚的笑容,笑到我坐到镜子面前捏了几下脸,才让嘴角的弧度恢复正常。

这戏演得还真辛苦。

虽然我不是很介意她生下孩子,毕竟她的孩子又不是嫡子,再好不过分一块好点的封地,不可能继承大统。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的孩子真的登上皇位,我还是太后,惠贵妃顶多是贵太妃。

毕竟,皇上答应我,只要不伤害惠贵妃,他就不会废了我。

但是我也没觉得惠贵妃有孩子多值得开怀,装得那么兴高采烈,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心而已。

真累,真累。未央宫真不好住。

等来日我堂哥如愿以偿当上了骠骑将军,家里有了依靠,我就让爹把小妹送进来,让她去争宠,我当个后宫透明人。想着想着便觉得放松了下来,再加上刚刚做戏太疲乏,我就这样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还未完全清醒,便看见彩莲站在床边,小声又焦急地说:「皇上在外面等娘娘呢。」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随口答道:「怎么可能,惠贵妃刚刚有喜,皇上不陪他的爱妃,过来干什么?」

彩莲一下子变了脸色,急急地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是朕的爱妃,你也是朕的皇后,怎么,这未央宫还不许朕来了?」

闻言,我只感觉浑身一激灵,连忙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皇上。他挥了挥手,示意左右人都下去,幽深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

我连忙从床上起来,正想行礼,他却拦住了我,双手一揽,便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怕摔下去,我赶紧抓住他的衣领,差点没尖叫出来。

「谦谦,你是朕昭告天下迎娶的皇后,自己还未有生育,看到嫔妃有孕,你比朕还高兴?嗯?」

看到自己心上人有孕,你还没我高兴,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

我正想开口反驳,他却将我放在了床上,用手指压住了我的嘴唇。

「平日里你太多话了,每次一来找朕就是一堆训诫,朕听厌了,这一次你不准再开口。」他面色平静,语气里却有些不服气,好像个小孩子一样,让我有点想笑。

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皇上估计是憋了太久了,此刻只想一吐为快。各种引经据典各种摆事实讲道理,核心只有一句话——皇后应该学会抢在嫔妃之前占据有利资源。

他说得真的很有道理,频频出金句,我恨不得拿一本小本子来做笔记,以后回怼别人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

他说得认真,我听得也认真,忙不迭地点头,差点就立下誓言——「惠贵妃胎儿不掉,妾决不碰佳肴」。

可惜皇上说得太慷慨激昂了,根本没有我插话的机会,也没有注意到我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的事实。

「皇上,皇上。」我忍不住说,「现在几时了,平常这个点,你是不是该睡了?」

快去找惠贵妃吧,她在兴庆宫等着你呢!

最重要的是,别耽误我的作息了,现在是我的夜宵时间啊!

被我冷不丁地打断,他有些不满地看着我:「是该睡了,那你为朕更衣吧。」

说完,他起身,退后几步,严肃地看着我。

不去找惠贵妃吗?我眨眨眼,百思不得其解。

「兴庆宫……」

「她有孕在身,怎么侍寝?」

我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我还偷偷摸摸喝避子汤作甚,怀了孕,就不用侍寝了。

窗外的繁星明月都可以作证,那晚我特别配合,配合到让皇上觉得是他的那番话起作用了,末了还吻了吻我的脸,笑道:「真乖。」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皇上已经去上朝了。我吩咐彩莲帮我梳洗,更衣,上妆,然后用早膳。

「这是什么?」梳完发髻,我眼尖地发现梳妆镜旁有一个木匣子。

彩莲眨了眨眼,眼里仿佛被点亮了一束光:「不会是皇上留下的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但我还是满心欢喜地接过来,打开了一条缝隙,又盖上。

面对彩莲不解的眼神,我转了转眼珠,假意娇羞地说:「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上妆,没唤你就不必来了。」说着,我轻柔地抚了抚木匣子。

彩莲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眼神,点点头就笑着跑下去了。

年纪小就是好……好骗。

打开了木匣子,我看见一个华美的木梳……和底下压着的一张纸。这种纸是我被封皇后那日,皇上赏给我爹的,上面的标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会有。

我当然不会傻到觉得是皇上赏赐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摊开了纸,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

三日后,到上林苑,找凌才人陪你一起。

字迹清秀隽逸,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字。是谁给我的字条?她想告诉我什么?

我该相信她吗?

梳妆完毕以后,我唤来了彩莲,和她说想要去灵秀宫走走。她做事麻利,很快为我准备好了轿辇和仪仗。虽然我打心底觉得只是去其他嫔妃宫里聊天犯不着这样。

到了灵秀宫,意外地发现今日只有唐妃在。

「齐妃被唤了侍寝,在宫里梳洗着呢,哪有时间来找我?」唐妃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看她那嚣张样儿,这么久就被唤了一次。」

原来是第一次侍寝,难怪那么兴奋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浅地笑道:「你说这皇上也奇怪,惠贵妃有孕,不去陪着人家,倒是来唤齐妃侍寝了。」

「娘娘,你看后宫佳丽三千,不过就是为皇上绵延子嗣而来,惠贵妃任务完成了,自然就不去陪着她了。」

亏她能把这么荒谬绝伦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都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了。但是,他看她温柔中带着怜惜的目光,日夜的陪伴,悉心的嘱咐,对我的警告……桩桩件件,怎么可能不是爱呢?我摇摇头,并没有认同她的话。

看着她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心里已经暗暗有了猜测,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问了一句:「上次见你的木梳挺好看的,可以再给我看看吗?」

她走进内室拿出木梳,递到我手上,全程一气呵成流畅连贯,没有任何停顿和不自然。

明显不是她。

走出灵秀宫,我转头便去了齐妃的瑶华宫。

一路上我都在万分紧张和兴奋不已的复杂心情中度过,不停地拿着手帕擦着汗。没想到,爹居然给我派了眼线,和我沟通,就是不知道她这句话意欲何为……

我几乎是跳下轿子,冲进瑶华宫的。

没想到,还没进门,便看见瑶华宫的宫女在外跪成一片。见我前来,居然连头也不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脸微微地泛红……

「你们……」我正要开口问。

其中一个宫女立刻怯生生地答道:「皇后娘娘,齐妃娘娘在里面上妆,嫌弃奴婢画得不好看,不让奴婢进屋。」

我定睛细看,才发现她们的脸似乎都有些红肿,应该是被打的……看不出来齐妃平时竟然如此嚣张跋扈,平日里都挺安分的呀……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刚进屋内,便听见凌厉的叫喊:「不是说本宫没化完妆之前,谁能不准进吗——」

转头看见是我,她立马噤了声,换上一副娇羞又略带骄傲的神情。

「皇后娘娘,快看,妾的妆如何?有没有惊为天人?」

我正想开口:「木梳……」

「对!梳子!」她连珠炮似地开口,「皇后娘娘,妾找了整个瑶华宫,才发现三把木梳!真的是太气人了!害得妾本来想梳一个百合髻,都不好上手了!」

虽然有急事,我还是忍不住纳闷道:「三把不够吗?」

「当然不够!」

随即,她用了整整半个时辰给我科普了百合髻的五十六种梳法,以及每一步需要怎么去运用木梳,要戴什么首饰显得焕丽而不庸俗,还有眉眼处要用什么黛色才能衬出发髻的精巧……

坐到了回宫的轿辇上,我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至于那张纸条……就等三天后的晚上自行揭晓吧,我爹总不至于要害我吧。

三日后的晚上,我穿了一身便装,要多朴素有多朴素,连平日里常戴的首饰都一一摘掉了。毕竟是私下会见眼线,还是不要引人注目得好。

去到偏殿的时候,凌才人也打扮完了。她的着装向来素雅清淡,一如她这个人,安分守己,不管他人瓦上霜。虽然不太懂爹派来的传话筒为什么要让我带凌才人一起去,但是感觉她不太爱管闲事,即使知道了,应该也会守口如瓶吧?

「娘娘唤妾去上林苑真的只为赏月吗?」她突然问道。

「嗯,不愿去吗?」

莫非,传话筒让我带凌才人,另有用意?

正盘算着,却听见她转身对身边的宫女说:「素宛,去把我的纸笔拿来!皇后娘娘今日的着装寥寥几笔就能形似八分,真是难得的好机会!」

居然是为了画画吗!

一路走到了上林苑,随意寻了一处石凳坐下,此处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可以清晰地瞧见皎皎空中孤月轮。虽然比不上正月十五的月光,却也有一番别样的清冷滋味。

凌才人坐在我身前,摆好了纸笔,开始画起来,神情严肃认真。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像是个十六岁少女,倒像是三十岁左右的画师。

看了她一会儿,我开始左顾右盼,虽然嘴上说是为了赏月,但是心里没有忘记自己是来找人的。只是上林苑依旧是万籁俱寂,只有轻微的风声,鸟儿的啼鸣,伴着一些细细碎碎的杂音,再无其他。

真是奇了怪了。一直到了戌时三刻,除了一些宫人路过,其他渺无人影。百无聊赖之下,我只好看着凌才人画画,她的右手敏捷而快速,真的只用寥寥几笔便画出了我的衣裳,看来下次要穿多一点,这样的确太简朴了。

待她终于画完,心满意足地和我提出想要回宫时,我才发现自己来这里真的就在浪费时间——下个月宫人的月钱打点好了吗?最近要举行的宴会准备好了吗?各宫娘娘的俸禄算完了吗?我居然在这里看了一整晚凌才人画画!

躺在床上,我久久地陷入了疑惑当中,难道那张纸是假冒伪劣的?还是我遗漏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太过思虑,睡眠一向很好的我那晚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登上了月,化作一只白兔在酿桂花酒……等到桂花的香气终于散发出来的时候,我想尝一口桂花酒的味道,刚舀起来一勺,突然一阵晃动,酒洒了。

我不甘心,又舀起来一勺,突然又一阵晃动,一勺酒洒得一干二净。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五次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崩溃地大喊道:「别晃了!别晃了——」

「娘娘,娘娘,快醒醒!」

没想到喊完以后,晃动得更加厉害了。我一不小心没站稳,直接从月上摔了下去,紧张刺激害怕猛地抓住了我的心,我边尖叫着边挥舞着手……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终于回到了现实。

蓦地睁开眼,看见彩莲焦急的脸。

骂人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娘娘,不好了!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烦躁得很,「福宁宫走水了吗?」

「比这个还要严重!」她拉下被子,将事先准备好的衣裳都放在了床上,「娘娘先换好衣裳,奴婢等下与你细说!」

等我梳洗完毕,终于可以出门见人以后,她也终于舍得开口——「贵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

来不及与她多说,我连忙往外走去。这才多久,怎么就小产了!

坐在轿辇上,经过了各种宫殿,全都是紧闭着门的,连宫人都少了许多。我表面上无所事事,其实脑海里在想着各种可能性——

难道是因为她最近脾气暴躁,和谁吵架,一气之下没了?

或许是之前树敌太多,然后被谁害了?

还是太医院混进来一个庸医,拿错了药方子?

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皇上天天找齐妃侍寝,所以惹得她心生郁结?对,一定是这样!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最有可能,还未求证便在心里扎了根,因此在兴庆宫看到皇上的时候,我差点就翻白眼了——演得一往情深,自她有孕以来晚上都没去陪人家,你也好意思难过?

皇上不知道我的心思,坐在床边轻声哄着痛哭流涕的惠贵妃。

只见惠贵妃抽抽搭搭地说:「妾的孩儿,还未……见过皇上,还未来得及……喊妾一声母妃……」

「爱妃别伤心了,孩子可以再有,身子坏了朕会放心不下的。」

——皇上,敢情这孩子只是惠贵妃的不是你的?孩子没了你不难受?怎么只有你的爱妃身子坏了你才难受呢?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还好爹娘多年以来的训诫谨记在心,没有一时冲动。

「妾参见皇上。」

我故意说得很大声,免得他俩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注意不到我。

「皇后娘娘,你要为妾做主啊!」惠贵妃刚停下哭泣,便喊得撕心裂肺,「宫里怎么会有人养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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