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慨然道:“尔等可知,汉使之尊乎?”
“汉使之尊,什么意思?”
“自从四百年前,我大汉由高祖皇帝建立以来,有无数使者出使各国,碰到了不少残暴之君,甚至有杀我汉使之人。尔等可知,这些国度和国君的下场为何?比如说,有南越国,仗着山高林密,瘴疫遍地,不尊吾皇旨意,杀了大汉使者。结果,汉皇震怒,灭其国,斩其君,将整个南越收归大汉所有,设立九郡之地……”
就这样,庞统舌辩滔滔,将一桩桩杀汉使之事,娓娓道来。
简单来说,就是苏武当初威胁匈奴单于的话——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大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只是朱罗距离大汉太远,不了解大汉的历史,庞统必须详细说明这些史实,而不可能如苏武一般简单向匈奴单于提点一下即可。
对了,庞统还加了新的内容,许攸、张曼成杀了当今汉皇刘偃的使者,刘偃将其千刀万剐!
最后,庞统慨然道:“好了,本使者话已讲完。朱罗人,果真要冒着倾覆社稷,王族尽灭的风险,杀我庞统么?请便!以一国社稷陪葬,青史留名,我庞统……死而无憾!”
“这……这……这……”
朱罗君臣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这是一个“杀使之仇,必灭其国”的国度!m.
这是一个“犯我强汉着,虽远必诛”的国度!
这是一个“九世之仇,犹可报也”的国度!
朱罗人,果真要为了一时快意,和如此强大而执着的国度,不死不休吗?
君臣上下,都有些含糊。
“哈哈哈!”
忽地,朱罗国师罗阇罗哈哈大笑,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庞统还不是拿大汉的强大,威胁我朱罗么?还是那句话,我朱罗有天险可恃,你们大汉再强大,也奈何不得我朱罗!”
“真不知谁给尔等的勇气?!”庞统道:“朱罗之气候,可有南越之难奈?朱罗之兵锋,可有匈奴之利?朱罗今日之偏远,也未必比得过当初的大宛吧?要知道,我大汉如今已经攻至阿姆河畔了。你们真以为,区区天险,真能保护得了朱罗?”
“我……”
事到如今,罗阇罗对于天险的可靠程度,也是有些含糊。
他不想和庞统再争执,微微一使眼色,就有一身形挺拔、形容俊朗朱罗青年官员站了出来。
那青年官员道:“吾乃朱罗国礼宾司司正贞陀那是也!敢问汉使,你们汉人,都如你一般,丑陋吗?就这,也好意思称什么天朝上国?”
很显然,这是朱罗人放弃杀庞统的主意,改为狠狠羞辱了。
庞统当然更不惯着他们!
“吾庞某当然形容丑陋。不过,我大汉英俊者,或者在朝堂上处理国政为朝廷分忧,或者在乡野间创造财富为国效力,或者出使其他国家传达陛下的旨意,只剩下我庞统这么一个无才无德的丑陋之人没有任何任务。出使朱罗之事,最不重要,整好派我庞统出马!”
“你……”贞陀那面红耳赤,无以对。
又有一朱罗官员越众而出,道:“吾乃朱罗建议大臣娑那和是也!庞钦使,您实在太过自谦了。我观你虽然形容丑陋,却辩才无双,当是大汉顶尖人杰。怎么样?庞先生,你侍奉残暴之君,很辛苦吧?”
娑那和是以退为进,暗指刘偃是残暴之君。
无论庞统回答“是”还是“不是”,都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庞统若是长篇大论,说刘偃不是残暴之君,又会弱了气势。
庞统微微一笑,淡然道:“多谢建议大臣关心。不过,无非是今日微微躬身而已,谈不上什么辛苦。建议大臣,您侍奉残暴之君好几日了,倒是真辛苦了呢!”
这话回得绝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