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抬手按过嘤嘤脑袋,好笑着让她睡好。却是只字不提此事,见人不依不挠,他无奈的舒了口气,长睫微掩,将掌心话本合上随手塞到一边,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神色微顿,却没露出什么痛色。
离京?他离京的时候已经够久了,最初随军几年到后来去各地处理杂事,山川湖泊也未曾让他多停留视线,倒是陌生街巷,山村旷野都是萍水路过,没什么意思。
“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多辛苦,怎比得上在府邸之中香榻软枕,安然高卧得好?”
重要的是,他的根基都在京中。若是此时封王,派遣封地,势必多有艰难。
江嘤嘤却是想起了以后,抱着他的胳膊更紧了,微微蹙眉,轻唔了一声,道:“若是可以离京,夫君喜欢哪处地方为封地?”
在原剧情中,皇帝一直不肯放李燃离京,直到宁贵妃去后,杨家被皇帝连根拔起,太子李恒将原本属于李燃的北衙军接受掌控,皇帝这才怠惰的赐下一个“安”字为封号,将人打发去了最偏僻的云州。
云州多山川峭壁,和边地相隔不是很远,民风开放,但是较为贫穷,常年不是干旱就是多雨,税收艰难。
那时候,李燃在京城拖了好些时日才将一些事情办完,他并未带人去就藩,而是安排部下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冒充他去云州,另外一路人随他隐藏身份,去各地收拢杨家旧部兵将,顺便暗中招兵买马。
无疑,对他要做的事情来说,封地在哪好像并无影响。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很明确,就是京都最高位置的那个王座。
李燃见她还在想这个问题,语气无奈的拖长:“嘤嘤!”
江嘤嘤不满翘头看他,李燃白皙修长的指节穿过她柔软的发间,往怀中带了带,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说不出力量:“普天之下,万千河山,又有哪处比得上洛京之地?”
皇城,才是他唯一要的地方。
江嘤嘤听到他声音低沉悦耳,在头顶上方响起,语气普通却莫名震慑人心:“我想要的,是这万千河山,而非其中一处。”
“这天下本该是属于我们的。”
本来就该是他与嘤嘤的。
以帝王之尊,谱写史书。江嘤嘤清楚的知道,他有多执着于此。从幼时,所有人都只能看得见李恒,无论李燃付出多少努力,都全然无用,所有的阴谋算计,都只能将李恒推到最高处。
也许是这样,他便只想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将李恒踩在脚下,将这万千河山踩在脚下,开创他所想要的太平盛世。
只可惜,在原剧情中,即便是再微末的愿望,也从未实现过。到最后他付出一切,一路势不可挡,已经要将李恒踩在脚下,就要触碰到那个位置,却在将得到时候失去。
反派总会在最后一刻失败,让看客们心潮跌宕起伏,最后的死亡才能更振奋人心,不是吗?
然而,李燃并不知道这些,他依旧锲而不舍,拼命奔向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身上伤处嶙峋,心思也从未改过。
江嘤嘤突然特别特别想抱抱他,帮他实现他的愿望。
但是她没有说,只是如很久很久之前一样,笑眯眯的鼓掌:“好耶好耶,夫君最厉害了。”
没有不赞同,没有阻止。
李燃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嘤嘤不是最讨厌我做这些了?”
“嘤嘤只是不想夫君以身犯险。”江嘤嘤挪动了些身子,又想到了他肩胛的伤口,十分不满道,“夫君做什么之前,都应该告诉我才是。即便想要争取些什么,也不能什么都不顾了,无论什么时候,夫君的安危都要摆在第一位。”
李燃沉默了一瞬,江嘤嘤见他不应,想要推他又怕崩开他伤口,不满的掐了一下
他的腰。李燃顿时脸色一变,按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轻舒道:“嘤嘤说的是。”
江嘤嘤这才满意,抱过他的腰身,让他早些睡:“不论这些日子李恒要做什么,且让他做去就是了,夫君只要好好养伤便是。”
皇帝安排李恒去接手京郊大营只是第一步,如今可以不必理睬,他想要的其实是李燃手里的北衙军。
如今李恒或许过于瞩目,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若是按捺不住对其出手,反倒是给了人可乘之机,让他好施展下一步。
李燃见她这样信誓旦旦的模样,目的还是要劝他安稳些,好好养伤,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不争取就不争取的。
但是他此刻要是不答应,只怕嘤嘤还要闹,今夜怕是别想安睡了。于是无奈的拖长了声调,应声道:“好好好。”
然而很快他就会后悔,有些事情,还不如不答应。
***
接下来的日子,就如暴风雨前海面的宁静。各方势力仿佛都按耐住了,东宫也并无空隙去对付李燃,太子开始频繁出入宫外,却从未有过什么东西。
邹临的人一直跟着他,却什么动静也没查看出来。
因为歇了好几日,李燃身上的伤也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太医们回宫向陛下禀告喜讯,原本喧闹的院子也都安静了下来。
太医们都回宫了,只留下了个别无派系的小医官留下来照看情况。
江嘤嘤的日子,也悠闲了许多。从前白日的时候,李燃甚少会在府上。如今的日子就如当初□□府中一般,不同的事这次想去哪就能去哪,只是不用上朝处理公事。
李燃的伤蒙骗过太医还没好全,实际上。已经是好了大半了,甚至已经可以武剑了。但是为避免伤好的太快惹人起疑,李燃平素依旧是一副伤得很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