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椒盐儿的?,油酥烧饼哩?,大油炸鬼子?!”
下午北平大学没有程诺的课,索性提前跑了回来继续编写辞典,刚好在四合院门口看到一个卖油酥烧饼的小贩,肩上斜扛着一个扁担,左右各一个框都被棉布盖着。
即便这样,里面的香味还是盖不住,旁边有小孩缠着非要家长买,那家长怎么可能同意,照着小孩儿屁股上来了几下,立马安静多了。
“不许哭,给我憋着!”
小孩则委屈巴巴的看着小贩,一脸不舍,走一步回两顾,眼中含着的泪花硬是没敢掉下来。
程诺看到后哑然失笑,不过既然回来早了,那秀妮嫂子就不用再发面蒸馒头了,买上一些算是小小改变一下伙食。
“师父,这烧饼和‘鬼子’都咋卖的?”
“烧饼三分一个,带馅儿的五分,‘鬼子’的话按斤卖,一毛一斤,都是出锅没多久的,还热乎着呢。”
小贩满脸热情,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特意将框上的棉布漏开一角,这下空气中的香味更浓了,远处紧接着传过哇的一声小孩啼哭。
程诺摇摇头,微笑道:“这样吧,带馅儿的烧饼给我来上十个,五斤‘油炸鬼子’,辛苦师傅您了。”
小贩高兴道:“好嘞,这就给您包好了,您瞧我这秤高高的,绝对不作假。”
称是老式杆称,带着秤砣的那种,后世已经很难见到了,不过眼下小贩们出摊必备,程诺稍微瞅了一眼就知道假不了,便放心的让他给包好了。
不料等他准备转身进屋时,小贩把担子放下,小跑过来客气道:“敢问先生,您是《国民》杂志里当差的吗?”
程诺有点愣住,看了看门口,是自己家啊,只是这小贩怎么知道《国民》杂志的编辑室就在这啊。
“对啊,我就在这里工作,不过师傅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啊?”
“害,整个北平城都知道了,您家的报纸乃是皇城根儿下最便宜最顶用的,每次出新的时候这都围满了人,好东西大家都知道,上次用了您家的办法,我这多年的打嗝儿问题,嘿,您猜怎么着,他就这么好了。”
话刚说完,小贩又送过来一大捆‘鬼子’,拱手道:“家里穷,也没啥贵重的,这些东西算作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没等程诺拒绝,小贩挑着担子就往远处跑,口中的吆喝也比之前要响亮许多。
“哎,这双刷呀油儿你个大馅儿饼嘞哎!”
程诺在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没地方放,跑起来很可能会洒在地上。
恰巧此时,院子里面兴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嘎吱一声探出一个人头来,正是李老三。
“哎幼,先生您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接您呢,咋还买这么多东西,回头跟我那家口子直接说啊,咱家自己就能做。”
程诺将东西递过去:“没事,今天放学早,我寻思着学校那边没啥事就提前回来了,锻炼锻炼身体,嫂子这些天得伺候那么多人,估计也累坏了,刚好也趁着歇歇。”
四合院已经不止是程诺他们三个大人和四个小孩,后面还陆陆续续搬来了一些科学院的人,比如《国民》杂志几个编辑室的人,伙食一般也都是李老三的老婆秀妮负责,忙上忙下的也闲不住。
在得知烧饼和‘鬼子’的来历后,李老三急忙拦着程诺,不让他继续追小贩,将其带到厨房。
“先生,您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可能不知道,咱们的杂志火起来了,老百姓们都爱看,经常有人偷偷送东西,今天一捆蒜薹,明天一把韭菜,根本吃不完。”
程诺湖涂了,问道:“人家喜欢看就喜欢看呗,为啥还偏给咱们送东西来呢。”
李老三笑道:“谁让咱们的杂志便宜呢,就是那个大众副刊的,总是写一些生活小技巧啥的,尤其还有一些治病小妙招,听说帮了不少人,人家看咱们杂志太便宜,送这些东西一来是感谢,二来是怕倒闭咯。”
程诺见状找来一份《国民》杂志的大众副刊,果然除了每期的卫生知识外,还夹着一些种植、医学等自然科学方面的科普小知识,内容非常丰富。
本来一开始百姓们都是每天只为三餐奔波,哪会掏钱买杂志,况且识字的又不多。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听说某户人家得了怪病,多年来整天痢疾,没想到按照上面的法子居然给治好了。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杂志就在民间活了几天。
不识字怎么办,厚着脸皮请人家念不就完了,再说了上面还有画儿,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话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李老三见状赶紧把东西放下,前去开门,出于好奇程诺也跟在后面。
打开门后发现是一列马帮,马背左右都放满了东西,看样子应该是远方来客。
为首的人一脸风尘仆仆,官话中夹杂一些说不上来的方言:“请问这里是《国民》杂志大众刊的编辑部吗?”
李老三左右打量了一群人,警惕地回答道:“是,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听到此话,不仅马帮首领的面部柔和了许多,就连他的那些伙计们也都情不自禁笑了。
“把那一包东西给我卸下来,赶紧扛过来。”马帮首领朝着马帮喊了一句后,转过头来笑道:“这就好,我们总算是来对地方了,那东西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谈话间,伙计就把那一包东西给扛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把麻袋拆开,露出慢慢一袋东西,有腊肉、野核桃、干蘑孤、干菜等等。
“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信,请师傅您帮我转交给你们家先生。”马帮首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李老三接过信,回头看了看程诺,得到点头后转交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