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柔留在皇宫里的时候是风风光光的,被送回秦府却显得有些灰溜溜。她心里头又呕又恼又悔恨,她前面的道路已经是康庄大道,偏偏被自己自作聪明的挖了个坑,把自己给绊坑里了!
给程锦见安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住一贯的风度,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却怎么也忍不住,砸了一地的东西,整个厢房遍地狼藉。
伺候她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她们何曾见过大小姐这般暴怒。这种美梦快要成真的时候突然碎裂的失望感觉叫秦晚柔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姐姐,你冷静些。”秦籍原本脸上带着笑容的来找姐姐,便见到秦晚柔面带狰狞宛如疯子,忙上前拉住了手里还举着个白釉花瓶的秦晚柔,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劝慰起来:“谁给你受委屈了?”
将花瓶摔在地上,清脆声响,碎片飞溅,秦晚柔颓然坐在软榻上,胸口不停的起伏,呼吸急促,说什么?说她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秦晚柔到底是关心弟弟的,也不想叫秦籍知晓她做的这些个蠢事,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姐姐心里不爽利而已,别担心。”
“愣着做什么,将屋子收拾干净。”秦籍可不相信秦晚柔的随口敷衍,他挑着眉语气冷漠的吩咐丫鬟,小丫鬟们皆看出了小姐少爷心情不好,立刻就勤快的打扫起来。
秦籍伸手扶着秦晚柔,将她带到了暖阁里,又亲自推开了窗户,凉风徐徐,叫秦晚柔冷静了些许。她看着秦籍,才意识到这个弟弟仿佛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因为秦家二老和秦咏臻溺爱出来的骄纵任性全部消失不见。俊美的脸上还是带着风流的笑,通身却已经是一派沉稳的气息。
“籍哥儿,也没什么事,你莫要追问了。”秦晚柔接过秦籍递过来的热茶,捧在手里,她看弟弟这个样子,怕也是受了些委屈,才迅速的成熟起来。男孩子经历些磨砺却也是好事,相比起来,反而是自己乱了阵脚。
秦籍那里肯信,他眼中的姐姐从来都是神采飞扬,做什么事情都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哪会这样的颓废。他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守着门,只有他们姐弟在才开口:“姐姐你也莫要糊弄我,若你不说,我便自己去查,总能查出来了。若是不小心犯了贵人的忌讳,姐姐你便当没我这个弟弟罢。”
这话说的差点惹得秦晚柔落了泪,她知道弟弟是因为忧心自己才这般软硬兼施,她闭了闭眼,才哽着嗓音:“因为在皇宫里服侍皇后娘娘,得了娘娘的青眼,娘娘私下里说想要将我指给四皇子。现在皇后娘娘失了势,这指婚怕是不成了。”
“姐姐……那你为何这般……”暴怒失望,是因为不能嫁给四皇子吗?秦籍语气涩然,他万万没想到秦晚柔是生出了嫁入皇家的心思,姐姐与那四皇子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就非他不嫁了呢?
秦晚柔惨然一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将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呢,她喃喃的说:“弟弟,我也没法子,这般的绝佳机会,我怎么可能放弃。”
“姐姐,父亲定会为你挑一个门当户对的佳婿,你何必为四皇子念念不忘。”秦籍忍不住的开口劝,四皇子长相确实人中龙凤,只是日后太子登基,四皇子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而已。
宣元帝对自己的兄弟极为苛刻,并不同前朝一般给皇子分封地领职务,而是仅仅封个王爷,闲养在京城里,确保他们锦衣玉食罢了。
且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秦家还能替姐姐撑腰,若是嫁给皇子,日后受了委屈,只能把苦难往肚子里咽下去。
她为了能成为四皇子妃费尽心思,随便嫁一个嫡子,也不知晓日后成就,继续臣服在秦晚榆的脚下?怎么可能!面上带着极度的不甘,秦晚柔垂着眸子思索起来,不一会儿,才抬头说:“籍哥儿,你等姐姐好好的想想。”
秦籍不忍秦晚柔为难,也明白秦晚柔的性子是十分执拗的,便打定主意,实在不行便日日缠着姐姐,叫她变了主意才行。
乞巧节之后的秦府还残留着几分节日之后的热闹,晚榆担惊受怕了一天,睡得沉沉的,竟是连请安的时间都过了,晚榆坐在梳妆镜面前,丫鬟手巧的帮她梳头,她语气无奈的埋怨:“你们见我睡过头了,也该叫醒我才是啊。”
木棉灵巧的帮她的头发梳成坠马髻用缠丝红宝石发簪簪起,这般浓丽的颜色越发衬得晚榆面白如玉,听她这般说才笑道:“夫人昨晚上就吩咐了让姑娘好好休息,我们心疼姑娘呢,姑娘怎么能辜负我们的一片真心呢。”
这故作哀怨的声调叫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才说着话,便有程锦身边的丫鬟过来传话,有客人来访,是从家乡来的。
晚榆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透出激动来,家乡来的客人,肯定是跟外祖父外祖母相熟的亲戚街坊,木槿第一次见到二小姐这样喜形于色。
正厅里头,程锦做着与穿着朴素的大娘说着话。没一会儿晚榆进来了,先与程锦行了礼,程锦只笑着问她:“珠珠儿,快来,可还记得邻居家的刘奶奶。”
那刘奶奶倒也不拘束,她因为儿子没了,只得来京城投奔女儿,便央求了程家老太太,得了程家老太太的关系,才能顺利来到京城里头,来秦家登门也是为了替程家老太太送信。
程家低调的很,只听说程锦后嫁的秦家小子,在京城当官,没想到竟然是大官,这秦府可比县老太爷的府邸阔气多了。
“刘奶奶安好。”晚榆笑着福了福身体,自然是记得的,这刘奶奶也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忍不住就开口问了起来:“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可还硬朗?有没有收到我写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