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初春,冰雪早已消融,整个大地铺上了一层鲜嫩的绿色,早春的樱花打着粉色的花苞。
天气虽然还是乍暖还寒时候,却不在刺骨,冬天厚实的袄子斗篷都已经收了起来,明珠换上了鹅黄色如意纹妆花褙子,指挥着白桃她们将宝宝穿的小衣服都收拾起来,准备去秦府守着程锦几天,听每日诊脉的太医说,生产的日子就在这两天。
“二叔,您若是没事儿就约着同窗到京城里逛逛,带上两个伶俐的小厮,他们对京城熟得很。”明珠看着懒洋洋躺着晒太阳的许问山,没大没小的抬脚轻轻的踢了一脚他的鞋子。
自从知道自己未来是太子妃之后,二叔便从朝气蓬勃的举人老爷变成了死宅,躲在了家里十来天,连原本小麦色的皮肤都捂白了一个度。
许问山宛若一条失去人生目标的咸鱼,拿下了盖在脸上的书卷,看见明珠明显要外出的架势,才一个鲤鱼打挺的翻身坐了起来,抹了把脸:“珠珠是要去哪儿?二叔陪着你去!”
“我要去娘亲哪儿住几天。”曾经在许家的时候,程锦与许问山为了避嫌,两人相处十分的客气,明珠知道许问山不会去的。
果然许问山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串白银打的如意纹样小锁还有两支白银小手镯,镯子上挂着两个小铃铛:“这个是师父特地备下的,托我顺道带来京城,前几天满脑子都是会试,今儿才想起来,镯子是我买的,就麻烦珠珠儿一并送过去。”
明珠点点头,出门前特地叮嘱许问山出门走走,可别变成死肥宅,许问山虽然不知道肥宅是什么意思,却是听出了明珠口气里的揶揄之意。
程锦生产的日子十分的凑巧,便是在二月二十八日寅时的时候,月亮已经要落下去。程锦醒了喝了口热水,便觉得下腹阵痛袭来,幸好稳婆已经住在秦府,随时候着,连大夫也早早请来了。一阵忙而不乱的仓促行事之后,她便躺在了预备好的产房里头。
明珠被丫鬟叫醒,匆匆的洗漱之后,随意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便赶到产房外等候着,看着丫鬟不停的端着热水拿着帕子进去,明珠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看着端出来的血水,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竟然有些心里发抖。
秦咏臻也赶了过来,他有些焦躁,今天又是放榜的日子,又赶上了程锦生产。这些日子秦籍整个人都反常的厉害,考完会试之后,甚至对他说没有考好,更是叫秦咏臻心烦意乱。
秦籍和秦晚柔来看了一眼,便被秦咏臻喊回去了,秦籍不知道怎么面对明珠,秦晚柔则是不想看到她,她立刻转身离开,秦籍则是想要跟明珠说说话,被秦咏臻厉声赶回了院子。
白桃忙替明珠披上了一件披风,免得她受了寒,等到了太阳升起来,阳光洒在明珠身上,她只觉整个人都僵硬的无法动弹。
秦咏臻叫罗管家打发人去看榜,明珠捧着丹桂端来的红枣小米汤喝了一口,才觉得整个人添了些力气。
一声婴儿的啼哭传递出来,产房里吵杂的声音都掩盖不住这声细嫩的啼哭,过来好一会儿,产婆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出来:“恭喜老爷,是位千金。”
秦咏臻探过头看了看,这个姑娘生的好,白白嫩嫩的,并没有寻常婴儿那种皱巴巴的样子,只开口打赏,他儿女俱全,倒也不觉得失望。
这个时候看榜的下人也急匆匆的赶回来,他找遍了整个红榜,都没有见到少爷的名字。这要把少爷落榜的消息告诉老爷,他心里发憷的很,担心老爷会迁怒。
秦咏臻见那下人期期艾艾的样子,心顿时提起来,便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下人吞吞吐吐的回禀,少爷落榜了。
顿时便将得了女儿的喜悦冲刷的一干二净,他皱着眉头,转念又想到了儿子的年纪,这次是皇上开的恩科,三年之后儿子年纪也不大,下场更稳妥些,这次便当做积累经验了。
程锦已经从产房挪出来,睡在自己的寝室里头,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明珠在嬷嬷的指导下小心的抱着襁褓,那小小的宝宝刚刚的时候睁了一下眼睛,叫明珠惊讶不已。
这个时候许府的管家匆匆的登门,脸上带着急切,头上满是汗珠,不停的喘着粗气,张着嘴巴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不好……好了,二爷……被人掳……掳走了……”
明珠顿时就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谁将二叔掳走干什么?
管家深吸了几口气,才顺利的将话说完:“二爷今儿亲自去看榜呢,看到自己的名字,正高兴,突然就来了个年纪不大,大约八岁左右的小小少爷,带着好几个小厮将二爷就给掳走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顿时都有些目瞪口呆,在富庶的地方,确实有榜下捉婿的风潮。那些富商为了从商人跨进士族门第,便会争抢科举考生做女婿。
只是这可是京城,谁家会做这样的事儿,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了。
“珠珠儿,你赶回去看看,我这儿有嬷嬷照顾,不妨事的。”程锦靠着软垫,还有些虚弱,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