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医睁大眼睛看着她。

苏灵衣脸色不算好看，她沉声道：“你先告诉我，他病情到底如何了？”

陆熄烛这次这么躲着自己，自己遍地找他的阵仗极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却不为所动，依旧这样逃避开。

苏灵衣的心不断下沉，她紧紧盯着王御医：“可曾发病了？”

王御医轻叹一声，垂眸，静静点头。

苏灵衣脸色更难看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御医哑声道：“十日前。”

十日前。

陆熄烛当时正在琉光殿休息，可陡然间，他便感知到了身体的不确定。

这段时间他已经感受到了内力的不对，因此除了上早朝，其他时间都让王御医随时贴身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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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体内内力尤其奔腾，沿着七经八脉肆意游走，不断喧嚣。

直到此时，他只觉得一股内力猛地冲入他的丹田，来势汹汹，搅弄得他浑身真气逆行，就连理智都快要远离。

陆熄烛脸色大变，捏着无相刀便闪身去了隔壁的偏殿。

那偏殿内并无多少人住着，可等陆熄烛恢复清醒，便见那偏殿内的所有活物，全都倒在地上，死了一地。

十几个宫人，还有几只野猫。

血腥充斥着这宫殿的每个角落，陆熄烛手中的无相刀满布血痕，就连他身上的绛紫色蟒袍，都被血染的颜色发深。

此时已是天黑，他独自站在一片尸殍里，就像是刚从地狱浮现的索命鬼。

他又发病了，在三个月后的现在。

这一次是偏殿，下一次呢？下一次会是哪里，朝议殿，琉光殿，还是父皇的皇寝？

夜色凄清，有雪花开始纷扬落下，仿佛就连苍天都在想尽办法，要帮他掩盖真相。

陆熄烛手中的无相刀恍然掉落，缓缓走出偏殿，双眸已是血红。

身后有暗卫像游鱼般涌入偏殿内，料理身后事，不过须臾，那偏殿又恢复了原样，有新的宫人被分配进来，仿佛方才的杀戮不存在，只是人间一场幻梦。

当夜，陆熄烛找到王御医，连夜便离开了皇宫，从此除了上朝，其他时间，他都躲了起来，不敢冒头。

就像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

他不配有爱人，不配有朋友，他活该孤独终老，永远暗夜独行。

王御医眸光痛苦地将这些交代给苏灵衣听，末了，才看向她，叹道：“从那之后，王爷的性子便有些变了，变得更郁郁寡欢，越来越孤僻。实在是让下官心疼。”

苏灵衣垂眸听着，眼底已是一片濡湿。

她哑声道：“这段时间，他一定很痛苦吧。”

王御医声音沙哑：“王爷有什么错？他才三岁，就被圣上钦点，给他安排了师父，让他修行《断壁残垣》。”

“下官自小看着王爷长大，当时王爷才那么小，便要吃那么多的苦头，”王御医眼角已有泪意，“好不容易武功练成，可谁知竟成了这般下场，他从头到尾，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苏灵衣哑声道：“别说了。”

她双手紧捏，咬紧嘴唇。

王御医自知失态，终是沉沉叹气。

直到许久，他才又看向苏灵衣：“不知苏姑娘方才说的，是何办法？”

苏灵衣眸光灼灼：“是何办法，王御医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王御医脸色微变，连连摆手：“不行，上次之后，虽说王爷确实好了一段时间，可对苏姑娘您的损害太大，您当时无比体虚，足足一个月才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