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在祁州,当时她和聂锦辛湛学打成一片时,明明陆熄烛一开始只是冷眼旁观,可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开始染上了温度。
从一开始的隐隐松动,到后来在突厥时的越来越浓。
她很明显感受到了他对她的情感变化。
她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恢复了记忆,可他却避而不答。
可见就连陆熄烛,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大概是突厥回程开始,他就已经鲜少与她圆房。
一直等到大婚的前几晚,他一到晚上,便会离开她,独自跑掉。
而每次他离开后,苏灵衣便会睁开眼,怔怔地望着窗户发呆。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要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仿佛只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能逃避她的责任。
包括她这段时间来白云寺礼佛,其实也只是为了暗中看一眼他,想多陪陪他罢了。
苏灵衣看着眼前这个惨死的年轻少年,又看向这躺在院子里的,众多僧侣,她恍惚地站起身来,看向叶轻轻,疯了一般地嘶哑道:“可是轻轻,我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他们的命呢——”
她颤抖着手指向这满地的尸体:“我总是自己骗自己,只要没有人受到伤害,所有危难就不会发生。可是你看,这根本就避免不了!”
叶轻轻睁大眼,亦是泪流满面、无比震惊地看着她。
苏灵衣一边大哭一边悲切道:“我看到陆熄烛每晚都在痛苦地挣扎,他何尝不想放血自废筋脉,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我,舍不得孩子,就像我舍不得他们一样。”
苏灵衣想起这段时间每个夜晚,陆熄烛看着小鱼儿时缱绻的眼神,看着她时浓郁的汹涌爱意,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里屋走去,眸光已逐渐弥漫出坚定:“走,去看看。”
叶轻轻怀中的小鱼儿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时不时地露出睡意,幸福极了。
她抱着小鱼儿,慌忙大步追上,哑声道:“等等我。”
苏灵衣走到门前,便见暗门虚掩。
她伸手一推,便见黑暗的房内,有一道身影蜷缩在角落,整个人都紧缩成一团。
在苏灵衣的印象里,她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陆熄烛这般狼狈过。
昏暗中,苏灵衣轻声叫他:“陆熄烛。”
陆熄烛缓缓抬头看向他,哑声道:“你来了。”
他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果然,又听陆熄烛道:“我等了你好久。”
苏灵衣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然后,也蹲了下去。
苏灵衣又软软地说:“让你久等啦,真是抱歉。”
陆熄烛抬头看着她。
今天的苏灵衣真是漂亮,挽着芙蓉髻,穿着喜庆的红色裙衫,裙摆上绣着许多鸢尾花,很是明艳。
她的眉眼软软地看着他,脸颊娇艳,一如两年前在升州,第一次见到她一般。qqxδnew
陆熄烛漆黑的眼眸隐约浮现出了亮光来,他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轻声道:“让我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