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水下暗流。
这些血肉气就如同游蛇彩带一般,丝丝成缕的沿着水下暗流,向着后山方向汇聚而去。
顺着地势,蔓延到私家重地的水塔下。
向下而流。
穿过水下乱石丛生的石柱,蜿蜒流淌至一面水下巨石之前。
这些汇聚而来的血腥气,全部汇聚缠绕至这面巨石之间,以这面巨石为中心,周边没有一条游鱼。
转过这面巨石,轰然是一具穿着武官服的尸体。
这尸体一头花白头发散乱,眉目唇色处漆黑深紫,浑身被铁链缠住,胸前脖子下挂着一根金铜色的钥匙。
缕缕盘绕在巨石周围的血气就不断钻入这具官服尸的鼻翼之中。
更诡异的是,这尸体在水中已经不知浸泡多少年,却连同一身衣物都毫无腐烂的痕迹。
而此刻岸边。
哗啦!
装着小祥妈尸体的竹筐被几个人合力抬上了岸,上面缠绕着墨绿色的水草,稀拉拉的流水不断滴落至水面上。
掂量重量,竟然是意料之外的轻。
好奇之下,几个胆大的人凑上前,用钩子拨开竹笼之上覆盖的水草,露出里面刚刚被淹死的死尸。
啊——
靠前的两人惊叫一声,手中握着的钩子似触电了一般,浑身一个激灵。
在他们眼前,这刚刚下水淹死的尸体,怎么不过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干瘪下去了。
这种干瘪,根本不是僵尸的那种干瘦,而是一身血肉都已散去,浑身皮肤被水泡得浮胀不已,像变成油炸后的猪皮一般,松松垮垮的摊开在骨头上。
这松垮又膨胀的面容映入眼帘之后,触目中满是泛呕惊心。
河面上一股夜风吹过。
几个拉笼上岸的人,寒毛陡然一竖,脸色变得涮白,牙齿战战兢兢着:
“这是怎么回事?”
“邪…邪门。”
“怪不得老一辈人说,每逢这几日,河里头都不干净,赶紧走吧。”
“不许跑,彪叔让我们把尸体做干净,不然那位石所会找麻烦,彪叔做事你是知道的!”
火光摇曳中,几个人用钩子拖着竹笼,草草的挖了一个坑,倒上石灰后,连人带竹笼,都给填埋了进去。了结完这里手尾,各自求神拜佛的匆匆跑回家中……
黑夜笼罩着这世间的邪恶,也遮掩着夜幕下林振南不断腾跃的身影。
黑衣之下的林振南,出现在小东湾村头南处,身旁跟着头戴一顶宽大斗笠的女尸宋有匪。
两道身影,斜映在芒黑的月色下。
村南一支梅花发,一支梅花发石岩。
放眼望去,石岩之下,并没有开花的梅花树,却是有憧憧灌木影子交叠在深夜中。
林振南的视野扫视着,目光停留在蜿蜒山石之下的石桌之前。
这石桌四面,镶嵌着五个低矮的小石凳。
平日里,这就是村里人上山下乡经过时的歇脚之处,因此边缘处都可见磨损。
围着这一圈打量之间,林振南身体跃动,跳到旁边高处的树木之上。
低头看下去,这石桌连同旁边的五个石凳,轮廓怎么看,都像是构成了一个棺材头,甚至于,原本刻在石桌表面寓意村里发财的“發”字,都对应上了棺材头的“發”!
林振南眸光陡然一缩,对于小东湾这个村子,以他从赵兜屠那里所吸纳而来的【堪舆点穴】来看,若把这个村子比作一个成年人,那么眼前这张“發”字石桌,就像是腰眼处的算盘珠,负责将一方风水结合人气,导向后山的镇压处。
远眺整片儿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后山。
发发石岩流水响,流水依然响潺潺。
林振南看着面前黑山流水之间反射出的溪水反射光,从树木之上飞跃而下,循着这潺潺流水一路上山。
一路上,潺潺滴滴的流水,卷着落叶,在冰冷岩石之下,时而激荡出薄纱般的水雾。而这些激荡起的水雾,同山涧树林间流淌的雾气融合到一处,似云烟一般盘转在高山之间。
沿着潺潺流水的青苔石头路,林振南来到一处小型落瀑之前。
哗哗的瀑布声下,汇聚出一汪青潭,在月光照耀下,通透得就如一面镜子般,将四周围的青竹、柳松、水草都映照在其中。瀑布冲荡出的水气,也在青潭之上往复交织着。
沿着清潭爬到瀑布之上,继续顺着山势往上,翻过脚下这座后山小山岗,林振南居高临下的看到了一处山坳。
山坳四面被山壁包裹,在这山坳平地之上,自然生长的茅草纵横交错,而在杂乱的茅草中央,正竖着一块风吹日晒的木牌,上面写着“私家重地,严禁闯入”字样。
这不是此刻无银三百两么……林振南嘴上是暗唾了一声,平白无故的空地上杵着一个牌子,有外人至此,哪怕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怕是都会凑上去瞧一瞧。
不过事实上,这个牌子杵在这儿,本意就并不是为了去劝退外地人,而是为了提醒一不留神来到此地的本村人,在看到这个牌子后要及时远离。
林振南沿着峭壁,踩着能够作为着力点的石块,从上而下。
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一路跟随的女尸宋有匪,也动作利索的蹦跳而下。尤其,林振南注意到的是她的膝跳,并不是平沙落雁式的硬戳戳,而是在承受力的一刻,会有些许柔软的弯曲。
这决计不是一个僵化的尸体所能够做到的……林振南愈发觉得,跟屁虫似的这具女尸,非同寻常。
踩到山坳这块平地上之后,林振南抬脚来到木牌之前。
在茅草的遮盖下,是一方石磨般的阴阳八卦。
这枚石墨盘一般的八卦上,阴阳区域各有两个大孔,而处于阳面的半个八卦上,是一个硕大的钥匙孔。
林振南看着这阳面八卦上的钥匙孔,思绪闪烁着。
目前看,避开生人闯入的第一道保险关卡,就是拿走能打开石磨八卦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