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云层,惨白的光洒在土地上。
从河面吹腾而来的水气,混杂着深重的露水在天地之间盘旋。
在手持哭丧棒的鬼差驱赶下,这些身上带着弹痕伤势的鬼魂,排成跌跌撞撞的一行。
头戴白色高帽的鬼差迎风嗅了嗅鼻子:“黑,河面上这么有一股血腥味。”
黑色高帽鬼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一趟看来白跑了,这村子破落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些鬼是没有家里人给他们准备供奉了。”
白色鬼差闻言,打量着面前破败的村落,一想到自己大老远的赶着这些死鬼回门,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顿时没有好脸色的催促道:“还不快走,你们这些死鬼!”
黑色鬼差倒是鬼心发善道:“算啦,别催他们了,也是可怜人,今儿是这些鬼的头七,从那战场下来后,连顿饱饭都没有。”
白色鬼差闻言,也叹息了一声:“诶呦,如今这算是个什么世道,咱哥俩天天上战场,一批批的往下拉着死人,这半个月来的业务量,都超过以往三年了!”
谁说不是呢......黑色鬼差刚想回一句,鬼眸忽然定格,旁边的白色鬼差顺着其视线看去,一张嘴巴也在陡然间张得巨大。
站在围堰堤坝上的两鬼差,鬼眸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正漂浮着一具十多米厂的鱼尸。
庞大的尸首怼在河面上,随着河水波涛,一荡一荡。
两个鬼差的嘴,足可以塞下一只拳头。
黑色鬼差喃喃道:“这么大的体量,已是化作鱼怪,面黑睛红的,在这河里长成一霸了,但让它致死的是腹部贯穿伤,在这河水中,又有谁能杀了它。”
白色鬼差也惊讶的打量着:“黑,瞧这鱼怪,死后的亡灵气息竟一点都没有,怎么回事?”
两鬼差面面相觑里,各自一甩哭丧棒。
黑白哭丧棒各自飞插到队伍之前,直接将这一连串战场死鬼的活动范围给限制住,尔后鬼身飞至鱼尸之上。
站在起伏的鱼尸身上,两鬼就看到这脚下鱼尸周边黑压压的一片,密密森森,直看得鬼皮发麻。
这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这条河里的鱼,围绕在这巨大鱼尸周边,不断的撕咬着。
整个一片儿的河水,泛着鱼味十足的暗红色。
两鬼探查着腹部之上的伤势,越看越惊讶。
黑面鬼差伸出鬼手触摸着鱼腹上的伤势:“这上面还有一股属于道家人的气机。”
白头鬼差闻言,愣愣道:“道家人?”
黑鬼差点头道:“是的!你看这鱼头上的狰狞鼓包,本来应该都是怨气,现在都被消弭一空。”
白鬼差眺望着四周,一张鬼脸变得警惕道:“没看到有道家人出没!还是赶紧走吧,这地儿有些邪门。”
黑面鬼瞧着旁边鬼搭档的紧张神色:“你瞧给紧张的,那些修道士没那么可怕,不少驻地道士还是咱们冥界的人间代言人呢。这世道变了,你呀,要学会跟那些个人间修道士打交道,不然就凭咱们这些鬼差,怎么可能都捉得完。”
两鬼从上下起伏的鱼尸身上跳飞上岸,伸手一招,定在地上的两根哭丧棒,飞回到手上。
哭丧棒扬起,驱使着这些战场死鬼向着村子里走来。
站在村子之前,黑白鬼差看着面前押送的这些鬼物:“头七归宁是规矩,我俩讲规矩,你们要兜着,谁要是想跑路,别怪手下哭丧棒不留情。安安稳稳的了结完心愿就下去投胎,不然哭丧棒下就是魂飞魄散!”
哭丧棒挥舞之下,一群身上带着浑身弹痕的鬼物,是唯恐不惊的点了点头。
两鬼差侧开身体,让这些鬼物各自走向自己的家。
说来可怜,几年前被经过至此的征兵队带走,重新回来时,就只剩下了鬼魂。
某种程度上,这些鬼差也算是日行一善,让这些死在战场上的鬼魂,还能魂归故里瞧一瞧
这些散开的游魂,浑身弥散着伤感气息,走向生前熟悉的家门。
就在林振南所住的宅门前。
吱呀——
大门缓缓而开。
一股鬼风从外飘了进来。
就在这门无人推开的刹那,林振南床榻一旁的宋有匪,闭着的眼眸猛然睁开。
在走进自己家门的鬼魂还没来得及错愕,宋有匪的身形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皙白的手掌径直抓住鬼魂的脖颈。
脖颈上的项圈莹莹发光。
就在她要掐死这只贸然闯入的鬼魂时,林振南掀开被子,喊住了手。
他感受到了这无人村里,蓦然鬼气加重了许多。
显然是有不少鬼物忽然降临。
不知道这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