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眼泪?你是在开玩笑嘛?身为魔王的我怎么可能会流泪,我的实力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没有之一吧,我为什么要流泪?你觉得我是在怜悯你们这些在我眼里连虫子都算不上的东西的性命吗?”少女冷冷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少年,眼神中满是冰冷的嘲讽,“如果我会因为你们这群虫子不如家伙的死活而流泪的话,你觉得现在这里会是这个样子吗?”
如此直言不讳,这小丫头也是说话够直的,在生活中肯定没有朋友吧。不过她说的也是确确实实的实话,在她的眼里自己这群人跟虫子一样确实没错,只要她稍微的动动手,自己这群人就会像蚂蚁一样一秒都活不下去,全都被碾死成渣渣。
谁会关注蚂蚁的死活,又有谁会为蚂蚁的死活去流泪。但是
“有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定的,不是吗?虽然你作为魔王按道理来说不会因为我们而流泪,但是刚刚你眼角的那滴眼泪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相信我的眼睛没有看错。”少年轻轻的晃了晃脑袋,破碎的嘴角微微上扬,“当时你的悲伤是真的,我敢肯定。因为任何生物都会有伪装自己的能力,但悲伤这种特殊的感情,伪装是绝对不可能伪装的出来的。”
“你当然可以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伪装自己成为悲伤流泪,但那种伪装出来的感情就像是纸上画的画一样,只能看表面。而它的实质,永远都只是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纸,不管画画的人把画画的多么神似,都不能改变它内在的实质。”
“而我之所以对你的悲伤那么了解,那么相信你那表情是真实的悲伤,就是因为曾经的我和你一模一样,伤心比天还高却无法和任何人倾诉。”
“悲伤比天高?那是什么意思,完全听不懂。但是我知道悲伤这个词,你之前也和我一样悲伤过吗?明明从外貌看起来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看上去又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年轻的少年而已,你想说经历过的却居然和我这个魔王一样的吗?”少女缓缓的低下头,冰冷的脸上却多了一丝隐晦的笑意,“你是想说,我堂堂魔王居然和你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经历了大致相同或者说是悲伤程度几乎相同的时间?你这究竟是在贬低我的价值,还是在强行加高自己的价值和我持平?”
这只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毕竟悲伤的事谁都有,当然这里面也是有少女本人的的一点点疑问夹杂在里面的。因为任何人有悲伤的事固然都是可能的,但悲伤事情的大小却是定死了有多大的。至于少女她经历过的悲伤的程度,她绝对不认为这个少年经历过的悲伤会在她之上。
毕竟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如同传说的故事一般,一般人怎么想都想像不到的故事。如果少年只是死掉一两个家人的话,绝对不会和她悲伤到同一种程度,刚才他所说的也绝对只是欺骗人的假话。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毕竟我和你之间是虫子于神明的差距,最起码你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吧。我一只虫子所经历的悲伤,再怎么样也赶不上你作为神明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少年淡淡的微仰,仿佛是在微笑,又像是在苦笑,“但我作为一只普通的虫子,却在几年前才得到了我的第一个可以包容我的家人,然后又在一年半之后失去。”
“你的意思是”
“从我有记忆开始到现在为止,我只有过一年半的家人。”少年轻叹了了口气,跟着叹气一起被吐出的还有一口略带黑色的污血,“我真的很珍惜那一年半的家人,那个老头虽然和其他老头几乎一模一样的唠叨,但他却比其他一切老头都爱我。他的生活很艰苦,但他却愿意把好几天甚至一个多月才能吃到的一次肉全都让给我。每天晚上都会抚摸着我的头给我讲故事听,虽然每天晚上我都没有认真的听完。”
少年轻声的说着,回忆却像潮水般不停的涌出。那个老头子那平凡的样貌在他的脑海中还是如同昨天刚见过一般清晰,那个老头的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都是那么清楚,少年甚至还能想起他生气的时候左眼会跳动两下。那是少年记忆中他唯一一次生气,而他生气的原因正是因为少年被同村的孩子们说是野孩子。
“他是我的孙子,不是野孩子!小屁孩子却和你们的父母一样饶舌,在背后乱嚼舌根是垃圾才做的事,难道你们的父母都没告诉过你们吗!”
当时老头子的表情真的是狰狞如恶鬼,身材矮小的他在少年的眼中却是那么的高大,甚至超过了帝国中一直信奉的神明。因为那些所谓的神明从来没有给过少年他一点点的庇护,可这个矮小的老头子却像一只护雏的老母鸡,匍匐在自己的面前保护自己。
因为缺少所以才珍惜,因为拥有过所以才会刻骨铭心,也正因为刻骨铭心和珍惜,才会因为他的失去而心里痛苦万分。少年只拥有过他,所以少年才会说自己的悲伤不小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因为他所经历过的,是在一天之内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在一天之内失去自己所有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