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吕布连军营都不打算去,直接骑上赤兔向老董的司空府走去。
到了堂中,才发现自己来得还是有点晚,人都已经到齐了。
除了那个董璜。
应该是董卓嫌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其滚一边儿歇着了。
“文和,你脖颈怎么回事儿?”老董坐下喝了口蜜水,奇怪地看向贾诩。
贾诩的目光忍不住愤愤地看向吕布,随后平静地回了句:“让司空见笑,昨日回家与犬子逗犬,结果那小犬甚是性烈,属下一时不察被抓伤了。”
吕布嘿嘿一笑,不在意他这点口头便宜。
老董一愣,却也未见疑,只是宽慰了两句便开始了今日的议题,还特意看向吕布道:“吾儿,今日可有何高见?”
“义父。”吕布便一抱拳,道:“孩儿昨日回去后冥思苦想、夜不能寐,真心体会到了义父的不容易。”
“如今笼络麾下士卒乃首要之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行常人所不能行之策,非但提心吊胆,还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简直进退两难。”
一番话入耳,老董大为受用,当即满意点头道:“吾儿有心了。实不相瞒,老夫也知必然有这般弊端。”
“然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无更好的法子,老夫也不得不为尔。”
看这番反应,吕布心中不由暗喜又佩服:贾狐狸果真深谙人性,连细节和节奏一步步居然都预料到了。
但此刻绝对不能疏忽大意,能否忽悠住董卓,就看下面的关键了。
想到此处,他收敛心神又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义父所言正是,做事当两害相权取其轻。故而,我等今日刚商讨的,便是要看得到的收益是否大于付出的代价。”
“可昨日孩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此不妥。”
“无论鸩杀废后和纵兵劫掠雒阳,都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哪怕义父假他人之手,别人也会一眼看出来。”
说这话时,吕布还故意看了一眼李儒。
李儒就有些慌:你啥意思?......司空本意是假你之手,可不是我啊!
但见吕布此时侃侃而谈,董卓还连连点头,他心里不由又没底了。
“而被人得知后,孩儿突然想到这表面上似乎不关那些士大夫之事,但实际上还是相关的。”
“哦?......”听到这里,董卓不由蹙起眉头,面色渐渐难看起来:“吾儿细细说来。”
“义父,孩儿说真心话,是真看不起那些生来优握、却只会高谈阔论的士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当中还是有些心怀社稷、勤勉有为之人。”
“而这些人又往往秉承‘上安朝廷、下抚黎庶’的能臣,又是我等需拉拢结纳的。”
说着,吕布叹了口气,道:“可惜义父刚入朝堂不久,不能说立足未稳,只能说是毫无根基。”
“上次废立天子,已闹得朝议汹汹,众正敢怒不敢言。”
“一旦再鸩杀废后、盗掘皇陵,还放纵士卒劫掠雒阳,正与那些人理念相悖,他们岂能不心怀不满与怨恨?”
“再加上昨日孩儿已说过,放纵士卒劫掠雒阳一事也有隐患,恐弄巧成拙。一旦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义父又当如何应对?”
将皮球里装满铅块再踢回给董卓,董卓当即又束手无策,又有些恼羞成:“汝你这般说来,此事岂不是不能为也!”
“若如此,老夫连士卒都不能笼络,手中更无一丝资本坐镇朝堂!”
说着,老董忍不住愤然起身,呼呼喘气,显然已动了真怒。
一旁董旻见状,则冷声笑道:“兄长,莫让这并州子给唬住了。此事说来说去,不过是做了可能错,但不做必然会错。”
“既然如此,为何不先做了再说?”
吕布闻言,不由面露敬佩:董旻兄,你是懂‘梭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