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周毖,其父还与义父一同征讨过凉州贼乱,义父待之恩重如山,他又是怎么回报义父的!”
“些许败类所为,岂能同所有公卿混为一谈?”王允还是大怒,不肯屈服。
但吕布知道,根本不用跟他多费口舌,而是看向董卓道:“义父,朝中公卿多以关东士族为主,向来不遗余力打压我等武人。”
“且他们一贯又善以婚姻、投拜、举荐之法相互勾连,盘根错节、铁板一块,单说那些起兵作乱的贼子,哪个跟朝中公卿扯不上关系?”
“最可怕的是,他们向来以家族利益为先,且累世在雒阳已经营了数代,根基深厚。”
“如今徒子徒孙们起兵作乱,他们只需瞅准我们一个松懈,里应外合,趁机发动僮奴私兵生事。则我等立时腹背受敌,形势便如烈火烹油,内外交困。纵是孙子复生,也无回天之力。”
“唯有迁都长安,将他们在雒阳的势力一举拔除,义父才能专心致志征讨关东贼子。才不至于一步不慎,便万劫不复!”
“善!”听吕布说到这里,董卓肥胖的身子陡然一震,后背的冷汗也‘刷’的一下冒了出来:我滴个亲娘乖乖!
原本觉得蹲在雒阳这个地界,心里不太踏实。
没想到自己当前的形势,竟如此凶险万分,简直如屁股坐在了炸药包上,导火索还呼呼烧着......
反倒是迁都长安,虽说失了政治资本,只能保住半壁江山,但总比全军覆没的好。
且退据关中后,也能占据地利优势。只要布局得当,收复了凉州,整合兵马,不乏再次争霸天下的希望。
想到这里,老董当机立断,道:“吾儿所言甚是,老夫明日便召集群臣,商议迁都之事。若谁敢阻拦,必不轻饶!”
后面一句话时,目光不由瞥向了王允,意有所指。
王允见状,当即低下头去,躬身道:“相国英明神武,果决雷厉,胜过那些多谋少决之人百倍。属下从今日......不,从此时起便思如何迁都,而不再是迁不迁。”
“嗯,子师深得老夫之心。”董卓这才满意点头,还拍了拍王允的肩膀:“如此,子师要多费心辛劳了。”
“为相国效力,乃属下荣幸,岂敢说辛劳?”王允这才抬头,此时脸上已是舔狗式的谄媚微笑。
一旁吕布看得,都有些生理不适。
难怪后来王允拼着那么多人的劝阻,也要杀了蔡邕呢,还说太史令司马公写的《史记》是谤书。
原来就是怕蔡邕续修《汉书》的时候,将他曾经对董卓的这副丑态记录下来......
安抚完王允,董卓目光又重新看向吕布,此时已满意到无以复加,亲切地抚着吕布的背部,道:“老夫得奉先,真乃天赐英杰也!”
“之前功绩不用多说,如今又送来这沙盘模拟图,还将迁都大计分析得如此透彻明晰,对老夫忠心可昭日月......奉先呐。”
“孩儿在!”
“明日陪老夫设宴,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这当然是老董亲近信任之举,不过吕布闻言,面色却露了难:“义父,孩儿明日还是不要来了。”
董璜不知为何,突然阴阳怪气地道:“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居然敢拒绝叔父之命,莫非汝与那些......啊!”
这下,老董根本没废话,直接一巴掌抽飞。
如拍走一只碍眼的蚊子后,才继续笑眯眯地看向吕布,柔声问道:“为何?”
“关东贼子作乱的消息传来,军营人心浮动。孩儿想着还是当以稳定军心为先,不使义父再多无谓的忧愁......”
老董浑身一凛,感动到眼泪差点没憋住:老夫这是修了几辈子德,才认下这么一位好大儿!
想到这里,当即言道:“不错,吾儿有心了,太有心了。”
“嗯......那老夫就赐你假节之权,这段时日可持节监督全军,莫要使那些蠢货,坏了老夫的大事!”
“义父放心,孩儿必竭心尽力!”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
吕布就骑着赤兔马,气势汹汹闯入杨定军营的辕门前,大叫道:“杨定你个鳖孙儿,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