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唯一能怪的,便是把这孩子不合时宜送到她身边的那个人。
在孩子走之前,冉冉总得把凶手找出来,才不负这个孩子到她身边来一趟。
第二日,双儿领命去请世子过来。
冉冉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琳琅满目的玉簪宝钗胭脂水粉,开始细细为自己妆点。
这段时间芙蕖苑里珍品不断,冉冉也努力将养身体,最初瘦得病态的身子终于养出点肉来,更显身段芊芊灼灼侬纤合度,腰肢不盈一握有待攀折。
再看往日苍白得没了血色的脸颊,如今也有粉嫩之意,衬得小脸粉团玉琢,多添稚态。冉冉的眉形本就是美人儿才有的水弯眉,拿螺子黛浅浅画上几笔加深下颜色,便多了几分含情之态。
随后在眼睑下方敷上一层薄薄的娇粉色,又拿朱笔在眉间细细描了花钿,再在眼尾也晕上两笔绯红,更显得我见犹怜。
最后冉冉用胭脂纸抿上口朱,正准备绾发时,周作踏进芙蕖苑的门。
许是第一次这么精心打扮,冉冉心头羞臊,却仍是强撑着向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世子许是要等等我,还没收拾好呢。”
踏进门后,周作第一眼见她就被惊艳到了,恍若以为是哪位神仙妃子来了澄院。实是因着今日的冉冉花容玉貌含羞带怯,跟十来天前那个碰一碰都能散架的病西施,完全判若两人。
眉目含情口若丹朱,那双猫儿眼扑闪着睫毛更是像浸水的琉璃,亮晶晶湿答答,好不惑人。
“我来。”周作上前握住冉冉拿蓖梳的细白小手,顺着柔顺乌黑的秀发一同滑下。
捏着她润滑的发丝,周作低头询问:“想梳什么发髻?”
耳边的人说话时带着沁人的茶香,冉冉红着脸说:“单、单螺髻吧。”
周作没再说话,干燥有力的手指贴着发根在发缝间穿行,时不时还会碰到冉冉的耳垂、后颈,惹得她痒痒的又不敢躲,难耐极了。
半柱香后,冉冉望向铜镜侧头打量:“这发髻真好看,应该这不是单螺髻吧。”
周作在梳妆台上挑了支玉钗簪上,解释说:“这种叫朝云近香髻,小妇人的发髻。”
“…哦。”其实在冉冉心里,既没有三书六聘也没有嫁衣合卺,没有经历过这些仪式她本能的当自己还未出阁来着。
冉冉半垂着眼帘,伸出手指小小地拽住周作的袖子摇了摇:“我听闻莲亭的荷花正开得盛呢,上次是冉冉不好惹了世子生气,今次就当我赔礼,再陪世子赏一次莲吧。”
啧,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真是没人能比这小娘子更会拿捏他。
难得冉冉主动来讨好,周作牵起袖口上的小手:“好,不过今日不赏莲。”
莲亭里,世子新上任的贴身小厮叫修文,正张罗忙活着布置画笔茶点。秋月和冬眠双双站在亭外无所事事,只觉得新来这小哥有点太会来事儿吧。
修文打点好一切,笑吟吟说到:“两位姐姐慢待,我这就去接世子爷过来。”
等人走远了,秋月才小声说:“你看桌上摆着两个茶杯,说不准是要和冉夫人一起来赏莲呢。”
冬眠笑了笑:“冉夫人得宠,世子爷自然是和她来。”
不仅是贴身四季知晓冉冉如今很是得宠,连澄院上下都晓得,冉冉如今可真真是澄院上下的头号精贵人物。
往前她们总以为世子爷不爱搭理她,所以丢在后园那边又偏又远的地方,谁知人家没到五个月就住进了芙蕖苑。
那可是仅次于玉宵阁和紫云阁的地方呀,就是侧妃也住得,何况是个通房?
夏风吹着柳梢飞扬,林荫小道也意境十足,秋月远远看去竟有对神仙眷侣漫步走来。
周作今日没有应酬,衣裳穿着偏文士,天缥色广袖飘飘欲仙,领口处用银线绣着繁复又瑰丽的图案,整个人瞧着身姿挺拔俊逸,清贵又有书卷气。
而冉冉则由周作做主,择了件与之相配的绢纨色对襟春衫,下面着一条玉白色水薄烟纱裙,头上簪着镂空并蒂白玉钗,耳边垂着暖玉芙蓉耳铛,更是清丽脱俗美若天仙。
秋月愣愣地盯着这如画上走下来仙子出神。秋月从见冉冉的第一面就知道她漂亮,整个王府都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出挑的姑娘来,可是今日的她也太美太绝色了些,饶是秋月本身就是个不可多得的明艳大美人,都看呆了眼。
到了莲亭,周作执起冉冉的手带她坐在亭边一角:“别动,我今日技痒想描人物,你只管选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啊?”冉冉登时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世子要画我吗?我、我还从来没有上过画呢。”
周作见她慌里慌张的小模样,不由得勾起嘴角:“往后有机会,年年春夏都给你画。”
这句话冉冉没再回应,她偷偷回忆了下王妃平日的坐姿,摆出一个自认为最端庄的姿态,等待周作落笔。
而周作也无愧于本朝第一画手的名号,便是画人也是下笔如有神。
春困夏乏,冉冉又是双身子,坐久了终是累的。周作仿佛头顶上长了眼睛,头也没抬地说:“累了就歇一歇,还差些细节就画好了。”
得了准令,冉冉再撑不住枕着双臂趴在围栏上小憩。待她一觉醒来,入目便是周作坐在她旁边,手里拎着酒壶远眺,目光淡然举止洒脱,极为潇洒率性,是冉冉甚少见过的模样。
“醒了?”周作侧头撇她,仰头饮下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今日又是打扮又是陪我作画,说罢,想求我什么。”
冉冉脸颊睡得一片晕红,见周围四处只剩下他们两人,这才稳稳心神,斟酌着开口:
“我怀疑,是冬眠换了我的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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