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章听着却连连点头。
知儿莫若老父。
大儿朱标相貌堂堂,身子骨看上去不错,可在朱元章看来却还是不够硬朗,一场头疼脑热往往绵延七八日,应该如朱缺所说,属于太闲了、吃得太好了。
当然,朱元章也是先入为主。
他先看到庄子外头的那几百亩庄稼,心里头就被震撼了,一时惊为天人,所以他才一下子便认定,眼前这个名叫朱缺的少年,绝非一个普通人。
于是。
“缺儿,咱干脆这么办。”
朱元章一锤定音:“就让你堂哥留在你…咳,留在咱家,跟着你这个弟弟,务一段时间的农吧。”
朱标:“……”
朱缺笑道:“这可不行,田里的活儿,堂哥一来不熟,二来嘛……他也吃不下这个苦,受不了这个罪啊。”
朱元章:“不,这个罪,他受得了!”
朱元章一句话,便将朱标留在了朱家庄,成为朱缺的‘下手’。
朱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谁让这个堂哥,深得老爹的‘溺爱’呢?
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老爹,却是存了一点私心,留太子朱标在庄子上务农,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其真正的目的,却还是为了他朱缺。
准确来说,是为了他培育、改良稻种的本事,以及那个叫‘土豆’的神物……
……
说话间,终于要开席了。
八尺大汉张彪,系着一个小围裙,头戴一顶八角小青帽,健步如飞,将几十样肉菜流水般的端上来,像模像样的摆放整齐。
然后,再端上来十七八个小碗,里面有香油、蒜泥、葱花什么的,看着就很复杂。
材料备齐,他爬到桌子下面,似乎打开了一个机关,大圆桌正中间位置,竟然出现一个圆圆的洞,露出里面的铁架子。
啪!
火折子一甩,铁架子里赫然出现一团蓝汪汪的火焰。
最后,张彪跑回厨房,端出一个大铜锅,轻轻往火上一搭,这才咧嘴笑道:“少爷,可以开席啦!”
这一番操作,看得朱元章、朱标二人都有些不会了。
大铜锅子,这玩意他们都知道,不就是‘古董羹’么?华南、川渝之地的富户人家,最喜欢这一口,省事,方便,爽口,老少咸宜。
唐人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其中的‘红泥小火炉’,约莫就指的是这玩意。
问题是,不见柴火木炭…这火是咋生出来的?
“爹,孩儿给你调个蒜泥油碗,来,尝尝,不合口味了你自己调。”朱缺快手快脚的挑了一个蒜泥油碗递给朱元章。
朱元章油碗,捏起一双快子,一时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似陷入沉思。
“爹,吃饭了。”朱缺夹起几片肥羊肉,在红汤里涮一涮,放在朱元章面前的碗里。
“等等!”
朱元章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刚伸出快子去夹肉,却被大儿朱标拦住了。
“我先试试。”朱标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盒子,打开后,却是十几枚银针。
他轻轻捏起一根银针,便要插入汤锅里去……
朱元章脸色微变,张口欲言。
不过,终究没有吭声。
他一个当皇帝的,出门在外,就算是要与民同乐,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啪’的一声。
朱缺却当场发飙了。
他阴沉着脸,也不去看‘堂哥朱大标’的脸,而是转头看向老爹:“爹,你这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