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利用他,欺骗他,湖弄他,防备着他,甚至还调集兵马跟踪他监视他并将他软禁起来,这一切,我这个做皇后的都能理解。”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他朱缺是谁啊?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茶贩子的儿子,在士农工商的阶层划分中,算是这天下最贱的贱民。”
“故而,你们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天经地义的,这一点无可厚非。”
“毕竟,你们是皇帝,是太子,是皇子,呵呵!”
马皇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忍不住沉闷的咳嗽起来,一张清瘦而慈祥的脸涨得有些青紫:“咳咳咳……陛下,臣妾……咳咳咳……臣妾这便回后宫去了,你们还要办大事呢!”
说着话,她强挣扎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两名宫女紧紧抓着皇后的胳膊,眼眶有些湿润,低眉垂首的轻声说道:“娘娘,您慢点……”
朱元章向前跨出一步,想要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
他冷冷的瞪一眼朱标、朱棣等人,似乎在斥责:‘熊玩意儿,还站着干什么!’
朱标、朱棣等人赶紧追上前去,稀里哗啦跪倒了一大片,齐声哀告:“母后请息怒,保重身子为重!”
马皇后停下脚步,缓缓转首:“对了,我还忘了一件大事。”
她从怀中取出两只蓝布小包,将其中一个递给跪在地上的朱标,温言道:“这是朱缺还给为娘的,为娘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归还给皇帝陛下吧。”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朱标接过蓝布小包,偷偷瞄一眼父皇,没敢吱声。
朱元章则使劲搓着两只大手,讪笑道:“妹子,这个……那个臭小子……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马皇后躬身施礼,规规矩矩的‘禀告’道:“回皇帝陛下的话,朱缺归还回来的,是免死金牌、丹书铁券和赤子伯的敕封诏书。”
朱元章眉头微皱,便想发作。
可是,看着马皇后病恹恹的模样,他只能叹一口气,道:“他不是最怕死吗,留着也好保命啊……”
马皇后没理睬朱元章,将第二个蓝布小包递给朱棣:“这是朱缺留给皇帝陛下的一封信,一本书,还有给宁国、安庆、崇宁、汝宁等十二个妹妹的零花钱,总计一百二十万贯……”
这一下,就连朱元章都绷不住了。
一封信,一本书。
给妹妹们留下一百二十万贯的零花钱?
朱缺这小子到底有多少钱啊?怎么感觉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出手大方?
“妹子,咱这就……”朱元章讷讷说道。
“咱这就派人去追杀他吧?或者,将他擒拿下来,关在拱卫司大牢里,让他给咱大明朝培育粮食种子、制作新式农具?”马皇后冷笑一声,竟拂袖而去。
朱元章:“……”
朱标、朱棣、朱橚等皇子:“……”
朱元章与马皇后夫妻情深,就算如今成了皇帝、皇后,也是丝毫不减当年之恩情,二人也时常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执,不过,马皇后从来都是以柔克刚……
这一次,竟然拂袖而去!
显然,她是真的生气了,也真的伤心了,要不然,以她的娴静温和,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激烈之举。
朱标、朱棣二人各自手捧一个蓝布小包,默默看向朱元章。
眼底,自然满是无奈与畏惧,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拿过来吧,”朱元章坐到龙椅上,伸出两指,轻轻揉着额角,“朕倒是想看看,朱缺那小子在信中写了什么。”
朱标、朱棣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将两个蓝布小包递向朱元章。
朱元章略一沉吟,伸手接过朱棣手中的蓝布包,随手打开后,先捏起一封信,上面的火漆印章完整无损,且写着‘爹,请转呈大明洪武皇帝陛下亲启’等字样。
看来,朱缺尚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老爹’?
朱元章心中五味杂陈,慢慢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几页信笺。
朱缺的毛笔字实在不敢恭维,就跟蛐蛐儿爬出来似的,张牙舞爪也就罢了,主要是控制不好墨,弄得信笺上满是黑坨子……
他仔细辨认着、阅读着,这位洪武大帝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霍然抬头,沉声喝道:“来人,召毛骧即刻进宫!”
然后,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太子朱标。
良久良久。
突然叹了一口气,澹澹的说道:“大儿,你这便回东宫,将雄英那孩子送过来,朕要亲自调教他几年。”
“对了,你去朱家庄上种几年庄稼吧。”
“记住,不要带上侧妃吕氏。”
“到了朱家庄上,你一定要每日参加劳动,出几身臭汗,凡事亲力亲为,争取在三五年之内,让咱大明的粮食产量增长两三成……”
朱标愣住了:“爹,让儿子、去种田?”
朱元章没有理会朱标,阴沉着脸挥挥手:“你们都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