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明说,但朱缺知道,这货应该是回去布局了。
二人在黑龙港尚未完工的码头上依依惜别,辛隅王子几次欲言又止,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他踏上一艘高大的水师战船时,对着朱缺挥挥手,便走进了船舱。
朱缺猜测,辛隅王子可能想告诉他,那套铅制的酒具有毒,但话到嘴边却有偏偏没有说出口,看来,豺狼终究是豺狼,永远都改不了了。
当然,他对此也无所谓。
辛隅王子和他率领的船队离开了,留下两千多奇奇怪怪的高丽人,在黑龙城里出手大方,一口气买下很多房子、店铺,看样子真的要好好做生意。
从那些人的动作、气质来看,绝对是一支受过严格训练的高丽军队……
朱缺心知肚明,却也不加任何阻拦,甚至,他还暗示张彪等人,尽量满足高丽人的要求,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生意就让做什么生意,但绝对不准在岛上乱跑乱窜。
将岛上杂务交给张彪等人后。
朱缺、孔氏父子以及一百名黑龙卫悄然离开黑龙城,乘坐狗拉雪橇,来到距离造船厂十余里的一个背风港湾。
这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等到他们一行人抵达时,几十名学子正在调试一尊新式火炮,另外还有二三百人,则在远处的一处营寨里忙碌着,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让朱缺甚为满意。
这种地方,最怕的就是死气沉沉。
他讨厌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就如他讨厌眼下的大明朝廷一个道理。
在朱缺的想象中,大明洪武年间,刚刚建立的王朝帝国本该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可是当他深入接触过之后才失望的发现,跟历史书中的所有旧社会一个求样子。
满朝都是酸腐读书人,遍地都是如同羔羊般待宰的老百姓,那样的一个大明王朝,迟早会慢慢衰弱下去、苍老下去、腐烂下去。
最终,会被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横冲直撞,打成一片烂摊子,从而让辽东之地的建奴趁虚而入……
“朱缺少爷,想啥呢?”
就在朱缺胡思乱想时,孔希脸老先生突然笑问道:“镇海王这是踌躇满志呢,还是望海怀古呢?或者,在惦记高丽国的妇人们?”
朱缺嘿嘿笑着,揽住孔希脸的肩膀:“老孔,告诉你一个秘密。”
孔希脸嫌弃的拨开朱缺的手,澹然说道:“高丽女子不穿内库,跟吐蕃妇人一样,蹲在地上跟你说话、分享美食,等她们离开后,地上往往会留下一坨冒着热气的屎尿……”
朱缺干呕几下,连连摆手:“好了好了,老孔,本少爷服你了行不!”
孔希脸老先生哈哈大笑:“小样儿,跟老夫耍心眼子,你小子还嫩着呢。”
“想当初,老夫与姚广孝、刘伯温等老匹夫游历天下时,什么事没遇到过、什么人没见识过?嘿嘿。”
朱缺使劲咳嗽几下,这才强行压制住干呕的不适感,指着不远处那一尊高大的新式火炮问道:“老孔,这种后置填弹的火炮可是很危险的,稍有差池便可能会炸膛,今后你要注意安全。”
对朱缺的话,孔希脸不置可否。
老头儿快步走到那尊火炮前,与那些学生一起摆弄起来,并时不时的让学生往一个小本本上记录着什么。
朱缺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小本本上涂涂画画,写满了各种线条、汉字、备注,却尽为上、勾、尺,工、凡、六、合、五、乙等玩意儿,他根本就看不明白。
“老孔,这是?”朱缺问道。
“工尺谱。”孔希脸一边调试着火炮的角度,一边随口说道。
“工尺谱?”朱缺一愣。
“孙子兵法云:国之重器,不可以示人,”孔希脸终于抬起头来,正色斥道:“如此简单道理,你这个镇海王难道就不懂?”
朱缺含笑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