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以后,四爷便吩咐苏培盛将没处理完的公文都搬到了福晋这边的书房里。
四爷想躲个清静,索性就在书房里先做会儿事好了。
方才用膳时,屋内莺莺燕燕地站了一大堆人,四爷总觉得吵得耳根子疼。
就连福晋说了些什么,四爷也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四爷看着公文,就想着将时间尽量消磨着过去。
原本几句话就能处理的,四爷竟是处处给了批注。也不知道明日那些官员瞧见这些个公文,会不会心中十分惶恐,还要揣摩半晌四爷的意思。
而当书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四爷正在看第三本公文。
原本这日,遗留下来的事务就不多。
“福晋让民女过来给四爷磨墨。”如推开门,对四爷道:“四爷若是觉得民女碍手碍脚的,民女就站在远处吧?”
方才,福晋下了死令让如进来。如无法,只得想了法子留在书房里。
四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那你便过来磨墨吧。”
“是。”如回答着,就过去磨墨。
如磨墨的时候,心思倒是十分地专注。手上的力道,也是正好。磨出来的墨汁不浓不淡,正好得宜。
“你这磨墨的工夫,倒像是有些年头了。”四爷看着如磨墨,不知不觉地就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在前院里的时候,四爷也教过兰心磨墨。
可半年过去了,兰心磨墨的水平也只能算得堪堪学会。那磨出来的墨,也算不得十分好。
至少比起眼前这个如,确实有几分不及。
“民女幼时家境还算殷实,从小读书写字,所以才会磨墨。”如回答着,语气淡淡的。
如幼时,是在苏州长大的。她的阿玛,是乌拉那拉氏的旁支。那时候科举中了进士,就到了苏州一带做知县。
虽是九品芝麻官,可到底家境还过得去。
只可惜,如的阿玛是个命不长的。在如十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只得回京请求家族扶持。
也是如此,如因为相貌出众而被看中。可饶是如此,怕是一辈子也逃不出沦为棋子的命运了。
“磨墨这种事,不是都该丫鬟来做吗?”四爷觉得疑惑,便问道。
“彼时民女的教书先生说民女手上没什么力道,写字虚浮无力。民女便想着,磨墨锻炼手力。”如娓娓说道:“如此,时日长了也就习惯自己磨墨了。”
四爷点点头,心中了然。
“如果爷没记错的话,你的闺名是叫如吧?”四爷又想起一桩事来,便问道。
如点点头,回答道:“正是。”
“你明明是个满人,却为何起了个汉人的名字?”四爷批注完手上的公文,放到一边问道。
“民女的额娘是汉人。”如道。
四爷淡淡地哦了一声,没再搭话。
如见到四爷不再说话,原本悬着的心忽然也落了下来。
人定时分,四爷才将手里的公文全部看完。
四爷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就伸了个懒腰。抬头时候眼神忽然瞧见了如,她却十分精神地坐在那里,看着书架上的书。
如似乎是感觉到了四爷的动静,也将头抬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如却觉得有些尴尬。这会儿,她起来伺候也不是,继续坐在这里也不合适。
“歇着吧。”四爷淡淡地说道,就独自往床榻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