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不说吧。”柳青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的头,她不想为难小孩子。
或许那个莲若就是她们的姐姐,但小姑娘的哥哥并不想提起这个青楼里的姐姐,所以不许小姑娘说?
她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这屋子狭小得很,只摆了一张小榻,一个大木箱。她从靠里的窗子望出去,发现隔壁那间屋子的后身探出一个竹搭的架子,上面摆了几盆绿油油的花草。
这些花草样子很特别,好像十分罕见,她便不由将目光定在上面。
“你哥哥养花?”
“嗯,哥哥可宝贝他那些花了,”小姑娘撅起润嘟嘟的小嘴巴,“都不让我摸。有一回我就闻了闻,他就打我的手心心了,可疼呢!”
她可怜巴巴地摊开那只被打过的小手给柳青看。
柳青心里猛地一沉。
她哥哥那么疼她,必定不是舍不得让她摸,应当是那些花草有问题,他不敢让她摸。说不定那些幻药就是从这些花草中提炼而成。待会将这些花草取走,请人稍作鉴定便知。
从进门到现在,已经有太多的线索指向那少年,不由得她不信了。
笃笃笃——门被狠狠地敲响。
“你哥哥回来了?”
小姑娘听了听:“这不是哥哥!”
柳青看她说得认真,猜想她定是听得出哥哥的敲门声的。可除了她哥哥,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呢,方钰都还不知道这里。
外面的人越敲越重,柳青都有些担心那两扇薄薄的小门禁不住。
“谁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应着。
“爷!”洪亮铿锵的男声。
这个声音好像是——
柳青忽然觉得头皮发麻,有种很想逃却无处可逃的感觉。
她刚一开门,就见一个少年被猛地推搡进来,一个没站稳,差点跪倒在地上,目光里满是怨愤。他身后那人大步一迈,随身裹进来一团凌厉的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柳青向那人行了一礼:“大人。”
她猜到此人尊贵非常,但他并未表露身份,她也只好继续称呼他“大人”。
二品官穿了身玄色银线斓边的鹤氅,伟岸英挺,幽深的双眸里依旧带着那种俯视众生的傲气。
他几乎错手杀她的时候也泄露了自己的秘密,离开医馆之时似乎颇有些心事,此时却又恢复了原有的张扬。
“嗯,”他笑着应了声,“你打算怎么谢爷?”声音竟比之前轻柔了许多。
“啊?”谢他什么?柳青猛一抬头,见他身子朝她微微倾过来,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忽然觉得他看她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可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她今日差点就死在他手里,还被他发现了女儿家的身份。虽然他好像暂时没有要揭发她的意思,但她现在对他别提有多怵头。
“哎呀,爷一听衙门的人说你叫了两个人来此地抓人,就知道你找到凶犯了。果然让爷看见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二品官似乎很得意,“怎么样,是他吧?”
小姑娘方才眼见着他推搡自己的哥哥,此时又听他说什么“抓人”,吓得立即去拉柳青的手:“他说要抓谁?要抓哥哥吗?”
柳青脑子里嗡嗡地响,她就是不想在查清事实之前吓到孩子,才特意支开了方钰和那两个差役,结果这位一来,一通横冲直撞,让她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费。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位的身份如此尊贵,为何不好好地过那养尊处优的日子,偏要来搅和这些于他而言芝麻绿豆的小事。
“……多谢大人。”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低头向二品官作了一揖。心里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忍着。
“客气就不必了,”二品官哗地甩开他的洒金折扇,“爷一听赵成说,你死活不肯结案,就猜着你有后招。果然,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让你查着了。”
他眸子里的笑意更甚,口气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看在你没让我失望的份上,那道姑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柳青还低着头,听见这话也只微微地颔首。
这就怪了,他帮了她这么大忙呢,她竟没什么反应?他心里纳闷,稍探过身子去仔细瞧她的神色。
柳青一抬眼,忽见他的面孔近在咫尺,惊得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