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得了萧韫送的礼欢喜得很,这两日皆待在屋子里写字,褚夫人听了开怀不已,直说女儿长大了,知道上进了。
傍晚,阿圆收拾好东西,带着婢女宝音去正院吃晚饭,但才走到廊下就发觉气氛肃穆沉寂,连站在门口的婆子都耷拉着眉眼。
她小声问:“发生何事了?”
婆子摇头,与此同时里头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考中慧香书院的人家这么多,怎的就单单找你?”
“我看他们是看准咱们褚家好拿捏罢了。”
“我女儿辛辛苦苦准备了两个月,练字练得手腕都红了也不喊疼,好不容易考中慧香书院,他们说要就要?”
“简直欺人太甚!”
“上回过来道歉,我还以为是个知礼的人家,竟不想人家是先礼后兵,早就搁这等着呢。”
“要让我女儿把这名额让出去,我实在不甘心。”
阿圆听到这里心头一惊,赶紧走进去:“娘,爹爹,你们在说什么?”
“阿圆听见了?”
阿圆点头。
“过来,”褚夫人把女儿拉过去,抱在怀中,怜爱地抚她脑袋:“别担心,娘会想法子。”
坐在一旁垂头丧气的褚文耀出声问:“你有何法子?”
“法子是靠人想的,”褚夫人说:“现在没有,想想总会有。你莫不是真想拿女儿前程去换你升官发财?”
褚文耀顿时抬头,眼如铜铃:“我何时说过这话?我是那种人?”
褚夫人心里恼火,也是一时说气话,她自然知道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过了会,褚夫人道:“不若明日去问问我弟弟,他在丞相府当官,虽官职不高,但人脉还是广的。”
“况且他每日见的是丞相大人,靖海侯府敢这么明目张胆欺压同僚,我就不信顾丞相得知了会不管。”
“也很难说,”褚文耀道:“顾丞相管天下黎民百姓,日理万机,哪会管这种小事?兴许还会连累你弟。”
褚夫人剜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褚大人不吭声了,像雨打的芭蕉,蔫得很。
“阿娘,”这时阿圆开口道:“我也不一定非得去慧香书院的,其他书院也可以啊。”
闻言,褚夫人搂紧女儿,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她的阿圆这么懂事,无论如何都得为她争一争。
褚夫人当即对丈夫道:“这样,你明日午时下职,干脆直接去丞相府寻我弟弟,把这事说与他听,看他那有何法子。”
次日,阿圆起床后无精打采,她原本准备好了漂亮衣裙和笔墨要去慧香书院读书来着,结果事情竟突然变化。
她阿娘虽说想法子,可阿圆总觉得事情很难。
就连宝音也说,靖海侯府权势大,女眷们偶尔吵个嘴没什么,但若是遇到读书这样的大事,勋贵世家比寻常人家更看重呢。
肯定是铁了心要夺这个名额去。
为此,阿圆叹了一上午的气,快到午时才不得不换了身衣裳,然后出门。
今日,她得跟爹爹一起去见舅舅。
舅舅在丞相府当值,而丞相府在皇城东边,那片都是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丞相府尤为气派,仅府邸就占了整条常府街。
阿圆跟爹爹到地方时,光找大门就找了许久。
下马车时,父女俩看着相府门口高大雄威的石狮子,皆沉默了。
今日贸然来相府找人,也不知能否进得去。
褚大人迟疑了片刻,走上台阶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青衣小厮,见褚文耀穿的是低品阶的官袍,旁边还站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疑惑地问:“请问找谁?”
“我们找肖闻义肖大人,不知可否”
未等她说完,小厮道:“不认识肖大人,若有事,还请去肖府寻人,这里是丞相府。”
他正欲关门,褚文耀赶紧说道:“肖大人是丞相府属官,在这任职多年,怎么会不认识?”
小厮道:“这位大人,我们相府的属官多如牛毛,叫我如何一一认得?”
“这”
小厮对于这种事见怪不怪,这年头打着各样旗号来相府攀关系送礼的人他见得多了,看在这位带着个讨喜的小姑娘的份上,他才多说几句。如若不然,早就关上门,懒得啰嗦。
褚大人想想也是,怪他操之过急,索性等小舅子下职,直接去他府上寻便是。
他正欲转身离开,旁边,阿圆脆生生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