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口栅栏之间的缝隙,在起居室的地面留下一条条光柱。苏鲁士运河上,船只穿梭,商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整个城市在沉睡中醒来。
伊凡娜推开窗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一整晚都睡不着。她的脑海里晃动的都是塞巴斯蒂安,他温文尔雅的笑容、他被大雨打湿的面庞、他端坐在雷霆王座上的身姿,都让她久久无法忘怀。但只要闭上眼,她的眼前就会出现铺天盖地的石块,以及血肉模糊的前摄政王的尸体。
她哭了整整一晚。她恨不得泪水多得像苏鲁士运河的水,连绵不绝。奥古斯特·鲁道夫、塞巴斯蒂安,都因她而死。她的心因爱而生,却永远得不到心爱的人,她的心因爱而死。
当天亮时,她站在起居室的窗前,看到窗外的一切,她五味杂陈。太阳照常升起,苏鲁士运河的河水照常流动。对那些高声叫卖的小贩、抓老鼠炖汤的贫民而言,鲁道夫皇帝逝世也好,摄政王被处决也好,那些统治者的名字不会在他们心中停留太久。睁开眼睛时,他们更关心的三餐吃什么。
是历代皇帝给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帝国,是摄政王替他们挡住了倒灌的河水。但他们可以通通忘得一干二净。想到这里,伊凡娜的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转悲为怒。
她咬紧嘴唇,暗暗发誓。我绝不会让凯撒遭遇塞巴斯蒂安所遭受的一切!那些健忘的、低贱的人,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凯撒!在雷霆堡,我要让他们为凯撒竖起雕像!我要让凯撒·鲁道夫皇帝的名字,刻在他们的心里!
她转过身时,发现传令官站在门口。他微微鞠躬,吞吞吐吐道:“太后陛下,很抱歉那么早打扰您。大学士说,最好请您去君望塔一趟……我们遇到些奇怪的事。”
君望塔的议事厅里,金袍子站在两边,凯撒与寥寥可数的重臣围在议事厅的中间,他们的身旁,是个全身绿色衣裤的男人,在往后,等待请愿的人伸长了脖子,被金袍子拦在外面。
“太后陛下,您可来了。”大学士温斯顿一身灰色亚麻短袍,白须白发,挂着学士项链,鞠躬后,开口道,“很抱歉那么早打扰您……”
“妈妈!”凯撒尖叫一声,像小猫一样扑进她的怀里。
你该像个皇帝的样子。伊凡娜后退一步,躲开凯撒撒娇的一扑,说道:“皇帝陛下,早安。你一早就开始了接见请愿?真是勤快。”
“妈妈,你来看!”凯撒拉过伊凡娜的手,重臣们让开一条道。
“太后陛下,您得做好心理准备……”比尔的话音未落,伊凡娜倒抽一口冷气,她庆幸自己还没吃早饭。映入她眼帘的是如同盾牌般大小的肉团,已腐烂得可见森森白骨。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伊凡娜后退一步,尖叫道。
“太后陛下,这是巨人族的手掌。”请愿的绿衣人跪在地上,“这些巨人族来自迷雾森林深处。”
“巨人族?我以为是极地人的别称。”大工匠安东尼·贝尔目测那肉团,“从比例上来看,如果这真是手掌,他的身高起码有5米。”
“瞎编乱造。这是手掌?手指呢?”法务大臣弗雷德·曼反驳道,他皱了皱鼻子,“快把这脏东西拿开。”
绿衣人保持下跪的姿势,回答道:“回大人,我是长城的事务官,我们游骑兵从古代起,守卫长城,防御巨人族。”
“哦,我的天,我以为你们从古代起,就是守卫罗得斯帝国的西部加斯加尼克行省。”比尔的话语中带着讽刺,“看来效忠皇室只是你们的附带工作。”
事务官咬咬牙,辩解道:“大人,我不开玩笑。早在近一个半月前,奥尔丁顿队长率领先遣队,在巨人沉睡之地迎击巨人族,但是惨败而归。”
此话一出,重臣们面面相觑。
大学士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你怎么证明?在我所知的学城的图书馆里的藏书,都没有提及过巨人族。你们遇到的会不会是极地人?”
“极地人已经被父皇打败了。”凯撒皇帝尖叫一声,他强调道,“一年战争已经结束了三年!”
“不,大学士阁下,巨人族与极地人不同。这一点,卡修副队长在世时,提及过。”事务官肯定地摇摇头,“巨人族的智力水平、装备都不如极地人。”
“等等,你刚才说卡修在世时?卡修死了?”比尔·牛顿打断事务官的陈述,“先皇派去当游骑兵副队长的白色恶魔?他怎么死的?”
事务官迟疑了一下,带着不安,回答道:“他参加了先遣队,死在了巨人之王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