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

凉风徐来，锦城私院的草木与微醺的宾客，摇曳生姿。

柳立生日晚宴的第一轮，在此时宣告结束。

黑色迈巴赫紧跟在劳斯莱斯幻影后，从停车场驶出，朝着霍氏老宅疾驰而去。

同来时不一样的，是原本坐在迈巴赫后座的顾翩翩，此时坐到了劳斯莱斯幻影里。

车内，一抹惊诧之色，浮在霍震云的眸底。

他看着顾翩翩，若有所思地问道，“翩翩，你的工作室邀请了柳太太入股？”

顾翩翩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是既入股又入职。”

话音落下后，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看着眉头紧蹙，一双澄澈的双眼尽是茫然的顾翩翩，霍震云顿了片刻，“为什么这样说？”

“柳总在得知阚老师已经重新提笔后，面色不仅难看，还带有愠怒。”

“这证明，他是极其不愿意阚老师从家庭脱离出来，抛头露面的。”

“如果他知道是我说服的阚老师，只怕是会对霍氏集团和富康科技的合作，产生影响。”

直言不讳的顾翩翩，此时内心的情绪，或多或少是有些复杂的。

柳立对于阚蓝的PUA，她知道。

但从刚才晚宴上的情况来看，应该远不止PUA那么简单。

在得知阚蓝重拾画笔之后，柳立的表情可能是目瞪口呆，可能是震惊，也可能是慌张。

但偏偏却是愤怒，这实在是令她匪夷所思。

霍震云闻声摇了摇头，而后语重心长地道：

“爷爷觉得你这件事情做得很对。”

“和富康科技的合作，你不需要担心。他们需要求助霍氏的地方，多的是。”

“以柳立为人的精明，他不会将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带到工作当中来。”

“另外，如果仅牺牲和柳立未来的合作，就能让阚蓝这个优秀的画家，从失败的婚姻走出来，实现自我价值。在爷爷看来，非常值得。”

听到霍震云这样的观点，愣怔的顾翩翩，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她没想到，对于柳立和阚蓝的真实婚姻，霍震云竟然是知情的。

在顾翩翩看来：

以阚蓝的才华，她的人生归宿可以是五湖四海，可以是山川湖泊。

当然，也可以是婚姻。

但唯独不应该是不幸的婚姻。

因为不幸的婚姻，会内耗掉一个人所有的才华，连同……人自己。

“这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先是她自己。”见顾翩翩沉吟，霍震云慈祥地笑了笑，“爷爷希望你在和清昂的婚姻里，也能保持先是你自己。”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热泪盈满顾翩翩的双眼。

原本这应该是来自娘家人的叮嘱。

但作为她父亲的顾明耀，只想用她换钱和资源。

至于她和霍清昂的婚姻，究竟是一地鸡毛，还是相敬如宾，又或恩恩爱爱？

顾明耀丝毫不在乎。

严格来说，整个顾家，除了顾西州在乎外，无人在乎。

反倒是作为她丈夫的霍清昂，和丈夫的爷爷，在这样告诉她。

顾翩翩似乎有些明白，霍清昂那端端正正的三观是从何而来了？

——从霍震云那儿。

这种以身作则的传承所带来的温柔，令这个冷风四起的夜晚也变得温暖起来。

点了点头的顾翩翩，一抹发自肺腑的笑意，在嘴角荡漾开来，“爷爷，奶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定很幸福。”

“奶奶去世前，也是这样说的。”提及已逝的太太，霍震云眉眼之间尽是缱绻，“你善良且坚韧这一点，和奶奶很像。”